倏而猛地從地上起身,不管不顧地向著黑樹的方向一頭撞去!
她力度太大,分明從一開始就報了必死之心!
許是被她鼓勵,那些悲慟至極的母親們,竟然有許多就這樣接二連三地,慟哭著喊著自己孩子的乳名,不願意再活在這個世間,接連以這樣慘烈的方式,生生撞死在了菩提樹下。
那些虛影層疊,也有母親日夜長跪於此處慟哭,最終還是隨自己的孩子而去。
血。
一層又一層的血。
孩童的血,母親的血。
恨意連綿,怒意滔天,哭聲嗚咽,那些飽含著怨氣的血滲入土地,沒入菩提樹的根梢,永生永世也不會散去。
越來越厚重的血鋪滿了所有人的視線,草花婆婆帶著冷峭的詰問也在這個時候響起:“看清楚殺了白沙堤孩子們的人是誰了嗎?看到他們穿的是什麼衣服了嗎?知道為何白沙堤的所有村民都願意以自己的性命為籌,來助我開啟這天地棺槨,葬送此方所有生靈了嗎?”
說到這裡,草花婆婆的靈體已經徹底燃起了熊熊的火,那火從她的腳面開始燃燒,一路向上舔舐,將她的面容都變得模糊扭曲。
“不必提問,我來解答你們最後的疑問。”
“為什麼偏偏是你們。”
“原因很簡單,我們所能接觸到的,最高層次的來自官府的人,也就只有你們了。這個白沙堤早就已經是一副天地棺槨,平妖監總會來人,我們不在乎到底是誰,但無論是誰能來到這裡,何時來到這裡,有一個,來一個,都得死。”
殺了孩子們的不是鼓妖,是人。
鬼鳥鉤星想要復仇的目標,也不是妖,是人。
草花婆婆不惜燃燒自己身為妖神不滅的妖氣與軀殼,鬼鳥鉤星甘願慨然赴死以佈下這一局,滿白沙堤的村民悍然獻上自己的生命以支撐起這一方天地棺槨大陣,在最後的絕望之中,想要以血還血的物件……
還是人。
他們甚至已經絕望到了,復仇的物件,只要是平妖監的人就可以。
因為但凡平妖監有平妖使死在任務之中,必會再遣平妖使來探尋真相。
神都太遠,玄天塔太高,平妖監太大。
他們問天無力,問地無聲。
竭盡全力能做到的,也不過是以這種近乎慘烈的玉石俱焚,儘可能多地,殺死一些平妖監的、或許其實根本不重要的官吏們。
火色之中,草花婆婆恨聲道。
“你們口口聲聲想要一個答案。現在,你們都看到了。”
“這便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