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在後退一瞬後,就要提氣向著凝辛夷的方向而去,結果卻硬生生被程祈年砸了回去。
一步都沒提起來,反而被砸得倒退兩步,直接坐在了地上。
玄衣:“……”
程祈年眼冒金星,才要說一句什麼,便聽玄衣冷漠道:“你身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零件快要把我骨頭碾碎了,還不快點起來?”
程祈年:“……”
他一邊吐血,一邊試圖抓著同僚的袖子起身,才要忍不住指責兩句謝晏兮的動作未免也太過粗暴,結果一抬眼,神色卻又頓住。
方才淡下去的妖氣重新聚攏,遮天蔽日,將泛出魚肚白的天穹徹底遮蔽,妖紫近黑,一位妖神真正的實力在這一刻終於徹底展露了出來。
而妖力漩渦的中心,無疑正是凝辛夷和謝晏兮所在的位置!
“既然知道了,就一個都別想走。”草花婆婆有些癲狂的笑聲響了起來:“你們都應當感謝這位姑娘,好歹你們在死前能知曉一切,而非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死去——”
妖力咒陣的光在白沙堤的上空亮起,那妖氣竟是將半座山巒和整個村落都徹底籠罩,不斷有咒陣的光亮起一隅,展露出繁複扭曲的線條。
“……天地棺槨。”謝晏兮擋在凝辛夷面前,抬頭看著天穹,已然辨認出了草花婆婆究竟在白沙堤佈置下了什麼,他神色凝重,卻在低頭看到凝辛夷的臉時眼神頓了頓:“你臉上……”
凝辛夷飛快接話:“容貌醜陋,只得以泥土遮蔽,形容狼狽,還請見諒。”
又一把將被風颳飛的兜帽抓了回來,硬生生遮住臉,有點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剛剛說什麼?天地棺槨?那是什麼?”
她動作飛快,自然也就沒有看到謝晏兮眼底的那一抹啼笑皆非。
“所謂天地棺槨,便是將一方天地與世隔絕,再將其中的所有生靈都滅殺殆盡,讓此處從此升級絕斷,成為真正荒蕪的不毛之地,從此再也無法生出一株草,一朵花。”謝晏兮的聲音很淡,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空中不斷亮起的那些咒陣脈絡上:“但想要聚出此陣,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不僅僅是要將妖神自己的所有妖力都燃燒殆盡,更要這裡原有的所有生命都心甘情願成為天地棺槨的養料。”
凝辛夷心底悚然。
她看向已經在妖風衝擊下暈過去了的那些奏樂村民,卻發現他們臉上竟然沒有驚恐與掙扎,甚至好似從一開始就知道、並且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咒陣不斷凝聚,妖氣還在節節攀升,程祈年腰間掛的妖氣羅盤瘋狂擺動震盪,他指間捏符,不顧自己的三清之氣已經消耗殆盡,強打精神,數次想要起符通知神都平妖監這裡的情況,卻顯然尚未成功。
元勘和滿庭數次想要接近謝晏兮和凝辛夷,卻被過分兇悍的風颳到難以寸進。
謝晏兮卻不退反進,他的長髮被風吹起,遙遙抬劍,指向依然被他的劍陣困在原地的草花婆婆:“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說服這一整個村落的人,以你和他們所有人的性命為陣眼,只為了殺我們幾個人的?”
他微微俯身,凝視草花婆婆的眼睛,音色冷冽:“就當是讓我死個明白。草花婆婆,我們這幾個人中,到底是誰與你,與白沙堤,有這麼大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