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某棵樹下一點。
“開!”
三清之氣繚繞,旋轉一瞬,再向著那顆樹下衝去,頃刻間便將此處佈下的簡單匿蹤陣衝開。
迷障散去,元勘本已落在劍柄上的手也鬆開了。
“馬?”他狐疑道:“給一匹馬布匿蹤陣?”
又想到了來時路上看到的馬蹄印,縱不用仔細比對,遙遙一眼,便可以確認,絕對出於同一匹馬。
元勘邊說,邊看向謝晏兮,卻見後者的目光也落在那匹馬上,片刻,竟然就此矮身下馬,將馬拴在了臨近的另外一棵樹下。
元勘沒反應過來:“師兄?”
“免得回程時沒了馬。”謝晏兮簡單道:“若是馬匹入了妖瘴,也有化妖的可能。”
元勘這才想到這件事,拊掌:“對哦!”
“還愣著幹什麼?”謝晏兮頭也不回,聲音泠泠:“是要我為你牽馬嗎?”
元勘這才發現,滿庭已經默不作聲將馬也牽過去,就剩他一個人還端坐馬背,彷彿發呆。
元勘:!!!
他一個激靈,飛快也牽了馬過去。
謝晏兮抬手,不僅將自己這邊的三匹馬匿蹤,順勢還將自己方才破壞的那一隅匿蹤陣也修補了。
元勘忍不住道:“師兄何時變得這麼好心了?”
這次回答他的是滿庭:“萬一是平妖監的大人們的坐騎呢?”
元勘想說平妖監遣人,素來至少也是兩人一隊,又怎麼可能只有一匹馬。
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畢竟聽說平妖監那群人神通和脾氣一樣大,其中不乏許多古怪之人,若是非要兩人共乘……咳,也不是不可能。
胡思亂想間,白沙堤的石門已經近在眼前。
開天目觀之,妖橙已經有大片渲染成了幾乎密不透風的緋紅。
元勘神色一緊,還未開口,便見謝晏兮的手已經落在了劍鞘上,整個人如箭一樣飛掠了進去。
空中只留下一句:“妖瘴要合閉了。”
元勘眼前一花,又是一花,滿庭已經跟了上去,他哪敢再停留分毫,足尖點地,瞬息也已經進入了白沙堤的對開石門。
褪影的遮掩之下,凝辛夷舉步踏上了白沙堤的木質板橋,順著橋面蜿蜒出的長路一路盤桓,就這樣一路行至山腳下,卻還未遇見任何一個人。
直到置身此處,她才發現,那些蜿蜒出白色流線的,不僅是木橋反射出的壁光。
還有白燭。
白燭灼灼,燃燒在每一戶家門口,每家每戶的白燭樣式一模一樣,仔細回思,就連蠟燭燃燒後的長短都別一無二。
凝辛夷的目光落在最近的一戶人家。
白燭立於高處。
燭光雖然烈烈,但燭火能照透的黑夜不過兩三寸,哪裡會有人以燭光來做照明。
這白燭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門柱之上,打磨得十分隨意卻足夠光滑的石鑿上,白燭靜靜矗立。
可入夜至今已有兩個多時辰,這白燭卻甚至沒有燭淚落下!
凝辛夷駐足,那些連串的燭火在她的眼中明滅不定,天目狀態下,火色斑駁,竟然好似在不斷向外散發出無盡的妖氣!
她心底一悚。
不必去翻閱《妖鬼靈簡》,她也知道,這世間與燭火有關的妖祟,要麼是剪燭鬼,要麼……是燭陰。
燭火穩定,火色烈烈,並無半分飄搖,觀其相,理應並非剪燭鬼。
可燭陰……燭陰非極陰之地不去,非陵冢所不能養。
倘若真的是燭陰,這白沙堤……到底是什麼地方?
她駐足凝神,片刻,到底忍不住翻身而上,不顧可能會被灼傷的風險,想要觸碰一下燭火。
三清之氣在她指間和眼瞳纏繞,縱使燒傷,但也只要一瞬,她便能捕捉到那白燭上的妖氣,再對其進行溯源,找到這些妖氣之線蔓延的源頭。
然而她的手距離那白燭還有短短一寸的時候,一道稚嫩而焦急的聲音倏而響起。
“大姐姐,千萬不要碰燭火哦!”
凝辛夷像是回過神一般,猛地停手,她站在門柱上,皺眉向下看去。
卻見一個女童不知何時坐在門楣上,正托腮仰頭看向她,兩側的總角上墜下兩團小白絨團,隨著夜風柔和地晃動,好不玉雪可愛。
——如果不是在這樣漆黑無人的夜裡的話。
對上凝辛夷的視線,她笑得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