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以為,擊碎了天地棺槨大陣閉合的最後空隙,天地棺槨便不會形成嗎?”
她一手指天:“這一方天地,早在你們普一踏入的時候,便已經是天地棺槨了。妖瘴形成的時候,你們所有人便已經被我打上了烙印,誰也逃不掉!”
凝辛夷卻打斷了她的話:“並非如此。若是真的從一開始就逃不掉,你又何需如此忌憚我們,非要多此一舉地消耗我們的實力,直到我們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她繼續道:“我同情你們的遭遇,但我也的確不想死在這裡。所以縱使這或許已是死局,我還是要殊死一搏。”
言罷,凝辛夷掌心的扇骨一攪,與謝晏兮的劍氣衝撞出更多的三清之氣漣漪,竟是硬生生將那個大陣最後的一隅撕裂出了幾乎肉眼可見的空隙。
“你的天地棺槨,是有破綻的。”
凝辛夷語氣篤定:“正如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陣法是完美的一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填補這個破綻。”
說到這裡,凝辛夷用餘光看了謝晏兮一眼。
卻見他一手持劍,另一手的劍訣卻已經在她說話的同時悄然變幻,從劍訣,變成了卜訣,小指上更是非常不起眼地繞了一截巫草。
卜之一道,雖然可以隨時隨地隨心意起卦,但毫無疑問,起卦時距離被卜物件越近,準確率也自然會越高,得出的答案也會更明晰。
這也的確是凝辛夷希望他此刻去做的事情。
沒想到這人竟然三番五次能與她如此默契地想到同一處去。
雖然她之前有過一次徹頭徹尾的推測失誤,但此番為了拖延住草花婆婆,讓謝晏兮完成占卜,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小程大人此前所說,雖然誤會良多,但有一點我覺得是正確的。”凝辛夷揚聲道:“一山確實不容二虎。你與鼓妖同為守護妖神,這一方小小山村,就算是扶風謝氏的墓冢所在,也絕對容不下兩位妖神。”
她也不管自己想的到底有沒有道理,乾脆就這樣順著話頭繼續:“守護妖神的妖力來源是人間的供奉之力,決不能相互出手,否則只會兩敗俱傷。而天地棺槨之中,你為守陣人,這個大陣裡,決不能出現修為高於你之人,你設計讓我們去殺鼓妖,便是讓我們相互消耗,無論結局是誰死,只要最終修為低於你,天地棺槨,便可落棺。”
凝辛夷看向草花婆婆,心底難免狂跳,心道謝晏兮佔個婚期也不過幾息時間,怎麼這會兒變得這麼慢,但她面上卻鎮定自若:“草花婆婆,這一次,我可猜對了?”
靈火已經卷到了草花婆婆的腰腹,她半身立於火色之中,眼見如今她目的已經達到,被凝辛夷再次言中也不慌不忙,只微微一笑:“確實如此。小姑娘,你果然聰慧,此番卻要隕落於此,只能說一聲,你的運氣,也不大好。”
她的目光變得幽遠:“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雖非人,卻也可以說良言。除卻你方才所說破綻,這天地棺槨,其實還有另一個破綻。”
凝辛夷猛地抬眼,直覺這或許才是他們此刻真正的一線生機所在。
幾乎是草花婆婆開口的同一時間,謝晏兮指間的巫草也不易覺察地顫動幾下,彎過一個弧度。
草花婆婆卻不再繼續說下去。
妖火漫卷,白沙堤上空的妖氣濃郁近紫黑,將東方的那一抹魚肚白徹底遮住。
似乎昭示著,在這裡的所有生靈都將止步於這個漫長的黑夜。
在說完最後那句話後,凝辛夷無論再說什麼,再問什麼,草花婆婆都不再應聲。
她等著謝晏兮這裡拿出一個占卜的結果來,可身邊之人卻始終持劍不語,像是對卦象的內容猶疑不定。
她不知道謝晏兮起卦的規矩。
但如今,她也沒有時間再去深究他到底卜出了什麼、卦象究竟為何。
謝晏兮都難解的卦,她沒必要再起一次卜。
凝辛夷沒有依靠別人的習慣,方才為了謝晏兮起卦而拖延一會已是極限,她思緒飛轉,一隻手已經撫上了手腕上的紅繩金鈴。
不到萬不得已,她本是不想用這三千婆娑鈴的,更不願讓任何人看到自己點九點菸扇骨的樣子。
驅殺鬼鳥鉤星時,不過點了一縷,她還可詭辯一二,但想要破如今之局,可不是一點菸就夠的。
還好其他人都已經力竭暈厥,只剩一個謝晏兮。
凝辛夷咬牙。
她只能希望他不是那種喜愛多管閒事之人了。
她的三清之氣已然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