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去寫作業。
只是他寫得速度格外慢,光是進入狀態都要好久。
人都從他的眼前離開,他的腦子裡還是會想到對方的背影,也能聽到對方的聲音,就像他還依舊出現在自己眼前一樣。
到了晚上下晚自習,尤讓是躲不過去的。
他只能沉默地站在教室外面,眺望遠處的高樓,看天上的月亮和薄薄的雲層,看月光透過雲層灑滿整個大地。
和他一直站在外面的人忍不住問他,「你最近是身體不舒服嗎?」
康志文走來,站在尤讓的跟前,兩人中間隔著一些距離。
康志文敏銳自然是察覺到尤讓的躲避,他能感覺到對方是在躲著自己,不和自己講話。
以前無論自己什麼時候抬眼向前看,總能看到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在望著自己,以前不會覺得有什麼,可能尤讓喜歡往後看,這幾天下來,他一次都沒有再見過尤讓以前那樣的視線。
尤讓不知道為什麼康志文要問自己不舒服,他以為對方會直接問他的。
尤讓的視線總算是落在康志文的臉上,卻只是輕輕一下。
像是用視線給了對方一個吻,又輕又快,康志文才剛剛捕捉到,一晃而過,就沒有了。
尤讓回答,他的聲音裡帶著一點疲憊,還有一絲對自己的無奈:「是的。」
他發現自己還是會被對方所吸引,一看到對方的臉,心中那種歡喜又開始生出,他的心跳會失去頻率,白日裡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在康志文的關切與他的臉面前失去效果。
又要回到最初被他所吸引的時候了。
尤讓受夠了犯賤的自己,明知道對方現在有了女朋友還是會對人家動心。
他是一個男的,而康志文不喜歡男的,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可能。
就應該連想法都不要有才對。
尤讓覺得自己難受,在康志文的身邊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呼吸困難。
悸動與洶湧的失望堆積在一起,一陣一陣如海里的浪花上岸一樣沖刷他的心。
他的臉是白的,在今天皎潔的月光下更白。
連紅的嘴唇的顏色都淡了不少。
他這副模樣叫人一看就知道他現在很難受。
康志文看到了,直接伸出了手扶住了尤讓的後腰。
他的手只是輕輕觸碰了一下,下一秒就被對方直接給拍開,發出清脆的一聲。
尤讓的力量有些失控,他打完人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是做了什麼事,指尖都因為用力而發麻在顫抖。
他聽到身邊的人的聲音。
「你是在躲我?」除了這個原因康志文想不到其他的了。
尤讓剛剛的舉動明顯就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在他剛一碰到的時候就要避開他。
尤讓沒說話。
沒說話,沉默,有時候就代表了許多。
是預設的態度。
尤讓聽到康志文問他,「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尤讓聽到他的話,身體忍不住抖動。
此時教室外面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陳慶在裡面擦黑板,還要關窗,最後再關門,其他的人都已經離開了。
康志文的眸色暗下來,盯著尤讓的臉看。
尤讓現在越來越好看了。
他現在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對方時,他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哭出來,眼睛和鼻子都是紅的,像是被細雨打過的開在枝頭的嫩花。
而現在這朵小花開得越來越盛,叫人錯不開眼。
他見到花在枝頭顫抖忍不住伸手想去扶一下,「啪」地一聲,他今晚被打了第二次。
尤讓的聲音有了一點哽咽。
「你不要碰我。」他又補充道,「我不喜歡。」
他的眼睛是垂下來的,不敢去看對面的人。
他打完人之後心裡更加難過了。
他把對方推得更遠了。
本來關係在慢慢變好,但現在卻被自己對班長的妒忌所毀了。
他還主動毀了兩次。
康志文對他今天晚上第一次說出軟話,但他剛剛腦子裡在想,是不是在自己看不到的時候,他也會和班長說這樣的話呢。
畢竟在電影院、在網路上,許多人都在為電影中康志文對甄阮的一些服軟畫面而嗷嗷叫甜。
尤讓閉上了眼睛,此時不知道是什麼情緒,是委屈還是對自己的無望一下子就衝上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