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新德中學操場的金屬圍欄,一身?淺灰運動服的男生死死攥著欄杆,冷白指背上青筋暴起,連額發下那?雙漆眸都駭人地沉戾。
「遊烈…?」
夏鳶蝶意外到難置信。
她實在想?不明白在這個時候的深夜裡,他?怎麼會出現在早該關閉了的操場內,又怎麼會剛巧在臨近校門這段欄杆裡。
夏永才回過神,陰沉笑?了:「小蟲,這誰啊,不給你叔講講,是你在學校裡勾搭的相好啊?看著還挺有錢的,他?能給你花多少?」
遊烈的眼眸在夜色裡一點點黑透下去,那?張清雋的面孔掛冷,深長的眼尾幾乎刻上薄刃般的寒意。
「你再噁心她一句,我出去一定撕了你的嘴。」
他?握得欄杆都微微走形。
夏永才仍笑?著,但皺了下眉。
即便隔著夜色和欄杆,少年那?一瞬的眼神還是冷得懾人,像是頭關在籠子裡的獸類,放出來第一秒就要撕開?他?喉嚨似的,叫人背後都涼颼颼的。
夏永才不放心地扭頭,看了下校門。
確實關了。
於是醺黃的牙齒又漏出來,噁心的笑?容復現:「你生氣也沒法啊,校門都關了,要不你去喊保安吧?」
「……」
遊烈沉戾著眸,望了一眼保安室方?向。
校門口的保安室離著夏鳶蝶兩人算近,但他?要從校內跑過去,卻還要繞一整棟樓,跑得再玩命,夏鳶蝶至少會有二十秒所有的時間不在他?視線裡。
而外面那?個叫小狐狸都嚇得面無血色的不知道什麼敗類——他?怎麼放心她和他?獨處二十秒。
遊烈指骨收緊,骨節幾乎捏出響動。
某一秒他?忽抬眸,望向頭頂。緊挨著圍牆外,豎著一盞學校裡專建的高功率照明路燈,玻璃燈罩不厚。
無數念頭也只是轉瞬而已。
遊烈低迴頭,在地上一掃——操場打掃得過分乾淨,旁邊連片落葉都找不到,更別?說石頭。
只有它了。
遊烈抬眸,眼神隔著欄杆緊緊纏上了夏鳶蝶:「狐狸。」
他?朝旁邊偏了下臉。
夏鳶蝶幾乎是看完他?眼神路徑的第一秒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呼吸一下子收緊,「不行,你——」
她來不及說完。
遊烈長腿一提,踏上欄杆間鏤空花紋,他?一把握住了最頂端的護欄槍尖,甩腕就將攥進掌心的黑色石頭狠擲向那?盞離他?極近的路燈燈罩。
「啪!」
高溫炙烤的玻璃燈罩瞬時炸碎。
圍欄裡外,光線應聲而滅。
「遊烈!」
一瞬暗下來的視野裡,來不及分辨,夏鳶蝶幾乎嚇得破了聲。
他?離那?盞路燈那?麼近、它幾乎就在他?眼前和頭頂。
那?麼多碎片落下來,萬一有一片——
「…沒事。」
黑暗裡,扶著欄杆蹲身?的男生低緩著微微沉澀的呼吸,慢慢站起。
而此刻欄杆外的昏暗裡,剛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夏永才目眥欲裂:「你媽個小兔崽子!你敢陰我!你等我——」
話未說完。
不遠處的保安室,裡面的保安終於被?這路燈炸裂的動靜驚了出來,拉開?門兩個值班保安就往這邊跑。
一邊握著保安棍跑,其中一個一邊吼:「誰!幹嗎的!站那?兒別?動!」
刺眼的手電筒光晃了上來。
遊烈站在欄杆內,抬手的動作?停頓了下,他?半遮住額前:「我是遊烈——外面那?個人要綁架女學生,按住他?。」
「——?!」
大少爺的名在新德中學裡的傳播度,比那?一巴掌數不完的副校長們加起來都響亮。
他?的話顯然把跑過來的倆保安嚇了一跳。
夏永才都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那?兩人撲上來摁到地上去了。
遊烈鬆了口氣。
他?抬手,敲了敲欄杆:「這裡來盞燈筒。」
「啊?」保安懵了下。
「手電筒。」遊烈耐著性子重複,在對方?燈光投過來時,他?踩上護欄中段,就要將長腿提到最上面的護欄槍尖下。
他?竟然想?從那?滿是尖刺的護欄頂部翻越過來。
「遊烈!!」
這次不是幾乎。
是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