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鳶蝶只覺著遊烈看得?極為緩慢,陰沉,每過一寸就?彷彿威壓重上一寸,最後他對上她的眼眸,那裡面像是藏著要將她撕碎的兇獸似的沉戾噬人。
遊烈從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偏偏他這?樣睨著她,幾秒後,竟然?一點點勾唇笑了。
只是那點笑意實在薄厲得?叫人心?裡發涼,夏鳶蝶幾乎覺著他會撲上來咬斷她的脖頸。
「……」
夏鳶蝶直覺有什麼不對。
狐狸難得?有慫的時候。
大概是出於保護致命區的動物本能,她下意識抬手按到頸前,警覺而儘可能不招惹遊烈地放輕了聲。
「遊總?」
「你洗澡了。」
兩?人聲音幾乎前後響起。
一個試探。
一個沉冷。
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聽到的是什麼,夏鳶蝶有點大腦空白地茫然?,還有點惱火。
她洗澡是犯法了嗎?
不等夏鳶蝶委婉語氣地提出乙方也有生?活自由的質疑,就?見沙發前,那人起身,側顏藏在晦暗的陰翳裡。
「……還換了衣服。」
他聲線低,輕,微微抑著某種情緒地啞。
夏鳶蝶更不安了,她終於忍不住退了半步,蹙眉:「遊總,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人終於還是逼近。
他抬手,攥住她手腕,然?後漆眸隨著冷白漠然?的面孔挑起,一個淬冷至極的眼神就?將她釘在了原地。
夏鳶蝶僵滯著,眼睜睜看著遊烈微微折腰,俯身,他歪頭到她頸側,沒情緒地冷淡著眸子,在離她只有幾公分的地方緩慢地嗅了嗅。
「——」
那幾聲呼吸像是撞進了夏鳶蝶的心?口。
而遊烈停著未動,於她身前,他自下而上撩起睫尾,掀露出被慾念糾纏得?淬黑的眸。
如蠱人的深淵之?井。
她臉頰一下子沁紅。
「…遊烈!」
回過神的夏鳶蝶終於想?起來要後退,只是來不及,遊烈握著她手腕的指骨緊得?像鋼箍。
「下週就?是研討會了,夏小姐卻?好像,有很多閒暇時間。」
遊烈緩聲。
他慢條斯理又冷漠地說著公事,指骨下卻?不容抗拒,炙人的呼吸幾乎要將她灼穿、吞沒、燒成灰燼。
夏鳶蝶掙扎未果,咬牙睖他:「我不知道遊總在說什麼。」
遊烈停下,低垂的睫掀起。
他眼底深藏的獰戾終於露出一角——
「不然?,怎麼有時間半夜去接自己的小男朋友,還陪他去酒店開房呢。」
「?」
夏鳶蝶反應過來,猝然?變了臉色:「那只是我的一個弟弟。」
遊烈眼神寒冽:「你有沒有弟弟,我不清楚麼。」
「他……」
夏鳶蝶險險止住話聲。
她偏過臉,合上眼,今晚公司大堂何綺月帶他離開的那一幕再次回到眼前。
自虐似的疼痛感過去,理智也跟著回歸。
夏鳶蝶深呼吸,然?後轉回來。
「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我的私人關係和情感生?活,遊總。我們已經沒有任何私人關係了。」
「——」
在遊烈驟然?僵滯的那一秒。
夏鳶蝶抽手,退身,她繞到旁邊拿起自己帶來的檔案袋,將那沓材料抽出,拍抵在遊烈的胸膛前。
「會議材料我送到了,告辭。」
夏鳶蝶說完,鬆手,任那一沓遊烈沒接的材料落下,撲簌簌地揚了一地。
轉過身時她那點冰冷就?搖搖欲墜。
腳下步子倉促而慌亂,夏鳶蝶幾乎想?要跑起來,她怕再多一秒她都堅持不下去,要理智崩潰地做出什麼過界的舉止。
轉出正廳,繞過屏風,進到玄關,換鞋。
夏鳶蝶提上鞋帶時指尖都是抖的,她攥了攥,涼得?冰人。
然?後聽見正廳方向,有一道沉而壓迫的腳步聲快步追來。
「——!」
夏鳶蝶心?神一慌,再顧不得?,握住門?把手用力扣下就?推開——
第一步猛地收停。
夏鳶蝶差點和門?外的人撞個滿懷。
剛抬手要按鈴的何綺月怔然?仰頭,望住了她。
「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