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房裡靜悄悄的,所有人都耷拉著腦袋不敢回答。
張維賢又是一聲大喝。
“誰是把總,給我滾出來!”
炕角處,一個裸露著上半身,後背還帶著三道疤的漢子從上面跳了下來。
“卑職路遠山,拜見公爺!”
“砰!”
他話音剛落,就被張維賢一腳踹翻在地。
“在營中,我不是公爺,而是五軍營總兵!”
“回答我,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路遠山狼狽的從地上爬起,重新跪倒在張維賢面前,臉上的鞋印無比顯眼。
“回總兵的話,是、是、是張念亭不服管教,楊小旗說了他幾句,他便暴起傷人........”
張維賢聞言看向張念亭,沉聲喝問道:“可是如他說的一般?”
“他胡說!”張念亭頓時就急了,指著地上的三個人道。
“是姓楊的和他們幾個出言侮辱白杆軍,屬下一時沒忍住,這才和他們動了手!”
在外面等候的朱由校,見張維賢進了營房之後便沒再出去,便來到門口看了一眼,張念亭的這句話,正好被他收入耳中。
他的臉色瞬間便陰沉了一下:“侮辱白杆軍?好大的膽子!”
營房裡的兵卒們順著聲音看來,見開口的是他,連忙跪下參拜。
張維賢也是身子一僵,當即轉過頭來,拱手賠罪。
“陛下息怒,是臣管教無方!”
“今日過後,定當給秦老將軍一個交代!”
朱由校冷聲問道:“過後?過什麼後?”
“平日裡總說世人看不起軍人,連這樣的事情都能過後再說,憑什麼讓他們看得起你們?!”
“白杆軍為大明南征北戰,死了多少英雄好漢!”
“幾個新兵都敢對他們指三道四,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朕就在這裡看著!”
“你若處理不好,朕便連你一起處理!”
聽著這冷冰冰的喝斥,張維賢不由的打了個哆嗦。
其實,他何嘗不想現場辦公,只是擔心耽誤了時間,亂了朱由校後面的安排罷了。
現在得到了明確的旨意,對於那幾個兵卒,他不會有絲毫的手軟。
更何況,當事人中,還有一個是他的幹孫子!
他挺直了腰板,再一次看向張念亭。
“剛才都有誰參與其中了,給我指出來!”
張念亭跪在那裡,他左臂耷拉著,抬起右手抹去了嘴角的血漬,隨手伸手指向了離他較近的幾個兵卒。
“就是他們!”
張維賢盯著那些人,發出一聲冷笑。
“來人!”
“將他們給我轟出營去,永不錄用!”
“把總路遠山,御下無方,革職降為軍卒,罰沒三個月餉銀!”
此言一出,那姓楊的小旗官臉色立刻變的慘白無比。
“求陛下開恩、總兵大人開恩!”
“卑職願意領罰,求求你們不要趕我走.......”
“我認罰,我知錯,我嘴欠,我.........”
說著,他便開始不停的自抽耳光。
這些人都是窮苦百姓出身,迫不得已才投身從軍的。
除了能拿到安家銀和月銀之外,還能給家裡省下一大筆的糧食來。
若是就這麼被趕回去了,輕則被鄰里恥笑,重則被趕出家門!
可張維賢卻不會因為他這幾個耳光升起半點憐憫!
不止是因為朱由校剛才的那番話,也不止是因為張念亭,而是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名武將!
辱罵白桿兵這樣的話,莫說是他了,就連張維賢自己得掂量一下自己配不配!
所以,在看到營房裡的兵卒沒有動作時,他不由的怒喝道。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留著他們在這裡礙眼麼?”
可就在這時,朱由校那不滿的聲音卻再一次從身後傳來。
“慢著!”
“這個營房裡,除去張念亭外的所有兵卒,一律杖責二十!”
“出言侮辱白桿兵的那幾個,杖五十!然後再趕出營去!”
“罰沒田產!”
“三代以內,永不錄用!”
聽到這話,營房內的眾人皆是心中一凜。
這樣的處罰,可比張維賢剛剛的決定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