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雖不參與政事,卻也能聽到一些各地天災的訊息。
她幼年時,也曾經歷過糧荒,知道一口吃的,在這種時候會有多麼的珍貴。
所以,當她說出二兩銀子一枚雞蛋的時候,並沒感覺有任何的不妥。
而這,也是她之前給朱由校吃粗糧饅頭的主要原因之一。
都是一個窮字兒鬧的!
哪怕她身為一國之後,兜子裡同樣不太富裕!
但就在此時,卻見朱由校伸出了食指和拇指:“可現在在宮外,一枚雞蛋只要八文錢!”
“一斤豬肉,也只需六十錢!”
張嫣聞言一滯:“八文錢?”
“不是說各地天災頻現麼?雞蛋才八文錢一個?”
她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八文錢一個的雞蛋,讓這些採買的下人過一手,竟然變成了二兩銀子一個?!
朱由校自嘲的搖了搖頭:“八文錢已經不便宜了呢!”
“七年前,也就是咱們大婚那年,雞蛋不過三文錢一枚,如今七年過去,已然翻了一倍還多!”
“不止是雞蛋,現在京師裡的糙米都賣到二兩銀子一石了,要知道在七年前,二兩銀子都能買三石糙米了!”
張嫣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好半天后,才狠狠的說道。
“這些狗奴才,竟然敢跟臣妾說糙米要二十兩銀子一石!”
“簡直該死!”
好嘛,這下子輪到朱由校吃驚了!
一石糙米是一百二十斤,二十兩銀子一石,摺合下來,一斤都要一錢六分銀子了,也就是160文錢了?
踏馬的,這下手比朕都黑了好不好?
不行,自己絕不允許有人比自己更黑!
所以..........
想到這裡,朱由校將張嫣攬入了懷中。
“你放心,朕會讓他們怎麼吃進去的,怎麼吐出來!”
聽到這話,再對比朱由校之前說的,張嫣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所以,你是想......”
“不不不,別說出來,那樣會顯的朕很無恥!”
朱由校壞笑著打斷了她後面的話,甚至還把嘴巴湊了過去。
“些許瑣事,朕已有了計較,不急一時。容朕日後再說.......”
“別!”
張嫣卻臉色大變,閃身掙脫了他的懷抱,隨後直接跪倒在地。
“陛下恕罪!”
“自從您還魂之後,還從未臨幸過其他姐妹!”
“臣妾如今已無生育之力,更不敢貪戀陛下專寵。”
“為子孫綿延計,還請陛下移駕別處!”
她態度十分堅決,但言語中卻透著濃濃的悲切,話還沒說完,便有兩行清淚自臉頰劃落。
朱由校見狀,竟感覺心頭像是被利刃刺破般疼痛。
史書中關於天啟子嗣的記載,不由浮上腦海。
三子三女,皆早夭!
懷衝太子,朱慈燃,死胎!
綽懷太子,朱慈焴,早夭!
獻懷太子,朱慈炅,早夭!
永寧公主,朱淑娥,早夭!
懷寧公主,朱淑嫫,早夭!
三公主甚至連封號和名字在史書中都不曾記載,只有早夭二字!
心頭的刺疼愈來愈烈,猛然間喉頭一甜,朱由校身子噗的一下,吐出一灘刺目的鮮血。
“陛下!”
張嫣大駭,連忙起身衝了過來,將他那搖搖欲墜的身體摟進懷裡,然後向外面大聲喝道。
“來人,快來人!”
“宣御醫!”
此時的朱由校面色猙獰,一股強烈的不甘和憤怒,如潮水般席捲他的腦海。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明明是天啟的遭遇,可在想到這些記錄時,他卻如感同身受一般。
宮女很快就把御醫找了過來,把脈之後,御醫卻只說是憂思過度,開了些安神的方子。
直到這時,朱由校才緩緩睜開眼睛,望向那御醫的時候,目光無比的犀利。
“朕沒事!”
“你去,把皇后和諸妃懷孕時的醫案拿來!”
“若有半個字的缺失,朕要你腦袋!”
御醫不知所以,下意識的點頭應下,將藥方留下便離開了坤寧宮。
張嫣聞言鼻頭一酸,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如開閘的洪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