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箱箱東西,小心又小心地從火車上抬下來,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哈哈!這些鬼子!瞧瞧!哈哈!笑死我了!”五六個苦力就坐在車站外的大楊柳樹下,隔著一道拒馬看著這些日本兵死命的賣力氣,這可是平時都是他們幹得活兒啊,這回輪到自己看西洋景,說不出的怪異和有趣。
這些太君們哪裡做過這些苦力活兒,用力不得要領,才一會兒就個個汗流浹背,氣喘如牛,看向拒馬外面這些坐在楊柳樹下閒得發慌的苦力們的目光帶著幾分企盼,可是幾個小隊長一點兒不體恤這些下屬,喝罵著這些倒黴計程車兵,一箱接一箱地往下抬,有兩個士兵用力不慎,險些將箱子給摔了,氣得小隊長皮鞭子兜頭罩臉抽了下去,周圍其他士兵的臉蛋是一個賽一個的透白。
這讓平時飽受日本兵欺負,沒少捱過鞭子的苦力們透心的解氣!大楊柳樹底下不斷髮出吃吃的悶笑聲。
“大家說說,這些鬼子今天怎麼回事?!吃錯藥了?!寧可累得像條狗似,也要自己拼命搬啊,這邪乎勁兒的!”一個正給旱菸杆子打上了火,吧嗒吧嗒抽著的漢子眯縫著眼是百思不得其解。
太皇做苦力,苦力反倒在一邊逗閒兒!?這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楊柳樹下的苦力們半晌都沒說話,想不明白啊!
“我看今天這火車上的東西不一般!要不鬼子們咋會連碰都不讓咱們碰!還把咱們趕得遠遠兒的!其中有鬼!”靠在大楊柳樹幹上,戴著一頂草帽的苦力漢子含著一根草莖兒,琢磨了一陣兒說道。
“哎!老關?你們幾個剛才有看到火車上裝得是什麼沒?!”抽著旱菸杆子的漢子把目光放向了其他人。
“我沒看明白,就遠遠瞧了一眼,還沒等看清楚就被趕開了,只看到一個個大木頭箱子堆著,刷著黑漆,嚴嚴實實地,看不出什麼名堂。”叫老關的漢子甕聲甕氣地道,突然拉了拉叫狗剩兒的年輕人,道:“狗剩兒,你剛才不是站得挺近的嘛!你有看到沒?!”
“這個,這個,看是看到了,上面好像還寫有字?!我想想!”狗剩兒撓著後腦勺,一邊苦苦回憶著,一邊接著道:“有好多個字,也有一串七拐八扭不像字的東西,對了,我認得最後一個字,叫什麼彈,對,是叫彈,前面的,這個,這個......”一時間記憶似乎卡殼了。
“什麼雞蛋,鴨蛋的,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狗剩兒你倒是先寫出來再回憶回憶,我們幾個裡就你跟王秀才走得近,能認幾個字,其他人都大字不識一個,但也能幫你合計合計啊。”老關恨得不搶過狗剩兒的腦袋安自己脖子上,自己替他使死勁兒想。
不過光聽這個“彈”字兒,幾個苦力就感覺到不是什麼好字眼兒,不論什麼“彈”,都是奪咱們中國老百姓性命的要命傢伙。
“好好,我寫,我寫!”扯了根草莖歪七八拐在地上劃拉了半天,像狗扒貓啃似地描了幾個字形出來,天知道對不對,狗剩兒大功告成似地把手上的草莖兒往地上一扔,呼了口氣兒,盯著地上寫出來好像算是字的玩意兒,自言自語道:“好了,這個字?呸呸,不認得,後面這個,好像念,念,呸呸!又不像是字,鬼子的字怎麼這麼難看啊!鬼畫符似的,真他孃的是鬼子,這個字兒?!眼熟,哈,我想起來了!”皺起了眉頭,突然眉頭一展,大聲道:“毒,對了,叫念‘毒’!”
毒?!彈?!
楊柳樹底下眾苦力你瞧我,我瞧你,面面相覷!
“對,毒什麼彈來著的?!”狗剩兒突然發覺周圍的人臉色異常古怪,表情僵硬,還帶著幾分恐懼。
“我的娘咧!”老關好一陣兒才回過氣來,臉色煞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