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三間屋,房間還算乾淨,經過房間裡簡略的收拾,把蚊帳支起來,燃起一團艾草驅趕蚊蠅。因為傍著戰場,住得起客棧的人稀稀落落,客棧裡顯得有些冷清,客棧老闆對難得的住客還是很熱情,不過卻需要提前預付住宿費,日本人洗劫過後,連客棧老闆的經營本錢都捉襟見肘。
李衛也沒虧待了跟著出來的四個戰士,在外面街上蕩了一圈,不知道從哪兒買了一隻雞燉了,藉著客棧廚房的灶臺煲了一大鍋雞湯,給大家補補連日趕路的疲累,還真難得李衛能從這個被日本人掠奪過的地方還能買到雞。
鮮美的雞湯灌一下大碗去,所有人的精氣神都上來了,多日的疲乏一掃而空,胃裡充滿的感覺和口齒未盡的油汁,讓這些曾經歷過饑荒的人感到一種滿足感,連日來清蕩寡水的乾糧幾乎快讓人的味覺都要消失了。
剛放下碗就聽見廂房的房門輕輕敲了起來。
“誰?!”丁鶴洋臉色一定,小心的湊到屋門旁道。
“香菸要嗎?!”房門外的聲音像是上門推銷香菸的,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老刀牌有沒有?!”丁鶴洋臉上露出欣喜,李衛卻知道丁鶴洋不是煙槍,這欣喜絕對不是老煙槍碰到煙時的表情。
“老刀牌沒有,大英牌有的。”
“我要飛馬牌。”
“......嗯!~”門外的聲音頓了一頓,又突然道:“有,六個大子兒。”
“十六的大子兒賣不?!”門內丁鶴洋的表情顯得很認真,連李衛都瞧出來了,這不是跟對方討價還價,這是在對暗號呢,這年頭誰會吃飽了撐的,賣六個銅板的一包煙,卻要多加十個銅板去買的。
“進來吧,我買六包。”丁鶴洋確認無誤,開啟了門。
屋外一個捧著一個販煙匣子的年輕人探眼往屋內一瞧,直接跨了進來。
“小馬,小嚴,去門口下五子棋去!”李衛朝屋外努了努嘴。
馬永和嚴斌點點頭,站起身走到房屋外,坐到門口靠近院子的地方,找了塊大青石板,撿了個石子,在石板上畫縱橫線,你一筆我一方的玩起了五子棋,只是偶爾向四周張望的眼睛中不時掠過警惕的神色。
年輕人進了屋子,丁鶴洋把屋門一關,手一伸道:“請!”
另兩名戰士讓出座位,各拉了一張板凳很自然而然地坐到門邊,能跟著李衛出來的戰士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既能玩暗摸的,也會玩暗保。
捧販煙匣子的年輕人略躬了躬身,坐堂屋中的四方桌邊,瞧見桌上的那一盆冒著熱氣兒的雞湯,笑了笑道:“嗬!伙食不錯嘛。”手邊的販煙匣子放到了桌邊。
“嗯!也是偶爾腐敗一下嘛。”李衛親手再盛起一碗,遞到年輕人面前,道:“難道還便宜了日本人?!來一碗吧!”算是以湯代茶招待客人。
美美的喝了一口湯,年輕人享受似點頭道:“是這個理兒!我看見你們留著的記號了,我叫六子,喊我小六子就成,你們是哪兒過來的,我瞧著面生啊,你們有什麼事兒要幫忙的儘管說一聲。”
丁鶴洋跟著李衛在外面逛街買雞的功夫,四處留下了與地下黨組織的特定聯絡標記。
丁鶴洋也坐回了桌旁,道:“我們是冀中來的,想過去!”同時手指了指南面。
“最近南面和北面看得緊,也不太好過,我先回去安排一下,等我訊息,嗯!這雞湯做得真贊。”叫六子的年輕人會意地點點頭,抱起販煙匣子站起身來告辭。
“那好,麻煩你了!”丁鶴洋臉上露出感激之色。
雙方的初次接頭在算是友好和協氣氛下結束了,因為謹慎和小心,誰都沒有直接曝露出雙方的真實底細。
“這人可信嗎?!你們之間怎麼感覺像是土匪接頭。”李衛望著那年輕人離去的背影,喃喃道。
“你當是你啊,懷疑一切,打倒一切!哼!跟你這外行人說了也是多說。”丁鶴洋對李衛的口氣很是不滿,好歹也是政工幹部,李衛這不開竅地就是不會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
當晚九點多的時候,李衛他們準備睡覺時,忽然房門敲響,丁鶴洋走到門前喊了一聲誰,不過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聽到門下面的門縫裡悉悉索索的塞進一張油兮兮的破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