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坦白
「你的病，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們在沙發上相對而坐。
明錦額前的頭髮有些凌亂，明明很大一隻，此時卻顯得可憐兮兮的。
聲音也很低：「……一個多月前就時常感覺有些喘不過氣。後來去了醫院做檢查，半個月前確診的。」
程亦銘敲著手指，垂下眼簾思索著什麼，恍惚間又忽然回神，看著空蕩蕩的手腕，皺了皺眉。
他好像確實有些太內斂了。
哪怕是和好之後，程亦銘都沒有在明錦面前戴過那個手串。
一方面是私心裡覺得「明錦以為他把手串還回去了、其實沒有」這件事，被發現了有些丟面子。
另一方面，其實也是不把這件事當回事。
明錦走到現在這一步，他的態度要負很大一部分的責任。
明錦不知他在想什麼，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他努力為自己辯解：「但是我有在好好吃藥，醫生說了，我的病並不算嚴重，調理一陣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不用想，程亦銘就能猜到他接下來又要說什麼了。
他太陽穴跳了跳，伸手打斷了明錦，又看向他手腕的位置，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神情莫測：「像這樣的事，是第幾次？」
明錦熄了火：「……第一次。」
程亦銘點點頭，看不出生氣還是不生氣。
他又忽然問：「你前幾天和許盛意，究竟是怎麼回事？」
明錦還以為他不會問起這件事，聞言臉上浮現出些許愣忡，迅速解釋道：「我和她沒關係！是她，想讓我幫個忙——」
他將事情原委和兩人那天之間的對話通通都說了出來，就差舉手發誓自證清白了。
程亦銘從始至終面色不變，喜怒不形於色。
明錦便也安靜下來，緊緊地盯著他，眼也不眨，像是怕一眨眼對方就會跑了一般。
「為什麼這麼做？」
明明他都忍了這麼久，為什麼偏偏那一天，卻選擇了配合許盛意的主意？
「因為，」明錦抿著唇，卻還是紅著耳朵，閃躲著開口道，「因為我……不高興。」
程亦銘坐直了身，繼而追問：「為什麼不高興？」
是的，他又記起來，那天明錦的表情似乎確實不太對勁。
可他不記得自己那天哪裡又傷了這隻小狗的心。
明錦極輕地撇撇嘴，沒說話。
他垂著眼，欲蓋彌彰道：「沒什麼……只是我太敏感罷了，先生不用在意。」
「明錦。」
這是程亦銘今晚不知道第幾次喊他的名字。
比起前兩次的憤怒，他這次卻情緒平穩，語氣裡還帶了幾分顯而易見的鄭重。
程亦銘伸手覆上明錦蒼白而青筋畢現的手背，從他指縫間鑽進去。
明錦眼睫一顫，手指下意識蜷縮了一下，下一秒，反過來抓得更緊。
程亦銘勾了勾唇。
他與明錦緊緊十指相扣，放輕了聲音，思忖著說：「我沒你想的那麼完美，也沒你想的那麼無情。」
「我喜歡你，所以我願意坐在這裡和你好好談。我希望你記住，如果你也真的喜歡我、在乎我，就不要逃避我的問題……也不要逃避去問我問題。」
「我沒談過戀愛，我也很笨，我不知道該怎樣讓你現在能安心一點……但我知道，有矛盾就要說出來。解決了這些矛盾，我們才能繼續順利地走下去。」
「我們現在在談心，所以我想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為什麼會不開心，」程亦銘頓了頓，「如果是我的錯，我盡力改；如果不是，也能讓我能更瞭解你一些，不是嗎……還是說，你不願意讓我瞭解你？」
明錦立刻反駁：「我沒有！」
他從愣忡中回過神，忍著被巨大驚喜砸中般的眩暈感，磕磕巴巴：「你……你說你喜歡我，是真的嗎？」
「當然，」程亦銘抬起下巴，靠在他肩膀上，輕聲道，「不然你以為，我難道是那種能隨便和一個人在一起的人嗎？」
明錦忍不住滾動了一下喉結：「可是……如果當初不是我，是其他人為你治病……」
「我沒有病，」程亦銘輕飄飄打斷他，「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等一會我再跟你解釋……」
「總之，我一開始的目的就只有你，所以為我治病的人，也只可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