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枝的睫毛輕顫了下,低低「嗯」了一聲。
程意頓了頓,突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尤枝。」
「嗯。」
程意沉默了下,說起的卻是無關的話題:「小時候有段時間,我看承禮挺不順眼的,處處拉幫結派地和他作對。」
尤枝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最嚴重的一次,是剛入學沒多久,那時我們還是同一年級,」程意仔細回憶了下,「私立學校最多的就是什麼所謂的親子活動,有次我用我爺爺的名義騙他說,他的爸媽也會來。」
「於是他打發了司機,一直等啊等,等到天黑。」
「我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他一晚上沒回家的,也幸好私立學校治安不錯,沒出什麼大事,」程意笑了一聲,「之後,所有人包括老師、爺爺、謝伯父都問他怎麼回事,他說是自己貪玩。」
「那次,他被謝伯父關了三天,三天後才重新回到學校。」
程意看向不遠處的急救室:「事後我問他,為什麼不把我說出來,他說,因為我爺爺對他不錯。」
尤枝看向他:「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程意短促地笑了一聲:「還記得我去年剛開業那酒店嗎?之前承禮可沒少嗤之以鼻,可那塊地皮最後還是他幫我拿下來的。」
「他這人看起來冷漠,但納入自己圈子的人,總會護著,可能方法不那麼對。」
「你別怕他。」
別怕他。
尤枝終於知道程意說這番話的原因,她捫心自問,怕謝承禮嗎?
她好像不是怕,而是……心慌到下意識想要逃避。
手中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從剛剛就一直響個不停,此時尤枝才終於低頭看了一眼。
文舟舟和高奇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不接電話。
團隊的人艾特她,問她工作進度。
主管也在說,不回公司需要報備一聲,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尤枝出神地看著,大腦卻依舊紛紛雜雜,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程意看了眼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有點事要去處理一下,請的護工一會兒過來。」
尤枝頓了頓,點點頭應了下來。
回去的路上,她將沒辦法再採訪張誠的訊息和團隊的人說了,又回復了主管的訊息。
回到出租屋尤枝便直接倒在了床上,這一晚心神不寧的,好像沒睡多久,天就亮了。
節目播出的事還需要啟動備用方案,尤枝第二天一早便去了公司,主管顯然也聽說了無法採訪張誠的訊息,將她叫到辦公室詢問情況。
尤枝安靜了一會兒,將昨天張誠做的那些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
孫主管聽後也沉默下來,許久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不是你的問題,誰也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不要想太多。」
「我聯絡一下《千面》的監製,臨時更改拍攝計劃,你們團隊這幾天可能要加班加點地忙一下。」
尤枝道謝後走出辦公室,團隊的人紛紛圍了上來,得知更換採訪物件時,大家也都擺擺手:「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反正我們有備用方案。」
尤枝看著眾人,感動的情緒在心中翻湧著。
與此同時,她的手機響了一聲,程意發來了一條訊息:【他醒了。】
醫院。
謝承禮靠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得像一尊石膏像,面無波瀾地低垂著視線,沿著手背的點滴,看向手腕的平安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只有走廊內偶爾響起幾聲動靜,他才會抬眼朝門口看上一眼,隨後又垂下眼簾。
程意推開病房門時,看見的正是飛快抬眼的謝承禮,眼底深處像是有光芒乍現,只是這零星光芒在看見是他時黯然下去,垂眸不再看他。
「你這是什麼表情?」程意走到病床前看著他,揚了揚眉梢,「看見我很失望?」
謝承禮眸也沒抬,無聲地預設。
程意微滯,將一份檔案放在桌上:「張誠和他妻子是商業聯姻,如今張家不少業務都得靠著他妻子,倆人沒多少感情,各玩各的,我昨晚已經見過他妻子了。」
「他妻子說了,只要不把這種事戳到公眾面前,不影響自家的公司聲譽和業務,她能做主接受任何形式的調解,順便問你身體好。」
說到這裡,程意看了謝承禮一眼,後者神情始終淡淡的。
程意繼續說:「俱樂部那邊也交代過了,不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