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調的燈光頃刻灑滿了整間屋子,尤枝轉身走到茶几旁,將藥膏和紗布收到醫藥箱中,又將醫藥箱放到一旁的櫥櫃下。
整個過程,謝承禮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直到忙完,尤枝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沒有看謝承禮,只是安靜地坐著,神情有些茫然。
過了很久,她低聲開口:「所以,這段時間,你的傷一直好不了,是你自己在故意傷害自己?」
謝承禮的長睫微顫了下,沉默著,無聲地預設。
尤枝終於抬眸看向他,聲音很輕:「為什麼?」
謝承禮迎上她的視線,蒼白的唇動了動。
就在這一秒,他突然再難以剋制心中翻湧的情緒,他將自己的偽裝剝落,露出那顆赤裸裸血淋淋的心臟,他說:「因為你。」
尤枝神情微怔。
謝承禮望著她不可思議的表情,笑了:「從小我都自詡自己有多麼冷靜、剋制,自負地覺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包括情緒、感情,直到後來,我遇見了一個人,我愛上了她。」
「可我卻荒謬地覺得,我和她只是擁有著男歡女愛的所謂朋友而已,在所有人問她的身份時,從沒給過她光明正大的承認。甚至還愚蠢地認為,即便以後和她分開,我們依舊可以以朋友的身份來往。」
「直到有一天,她毫不留戀地離開了,她的身邊有了其他人,她會對著其他人笑,會把其他人當成她的第一選擇,我居然還在憑著她曾經給過我愛意的那五年,自大地覺得只要我回頭,她一定還會在原地等我。」
「可後來我看著她看向我的眼神,和看別人再沒有區別時,我終於知道,原來她真的將給我的愛意,原原本本地收了回去,我開始追悔莫及,甚至不惜用道德綁架的方式,換來和一次交往的機會。」
「尤枝,那天你笑著和我說,你會照顧我、直到我能安穩下地的時候,我的傷,就已經註定不會輕易好了。」
尤枝滿目怔忡地聽著謝承禮的話。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從謝承禮的口中,聽見「他愛上了她」這樣的話。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
過了很久,她的目光落在謝承禮的膝蓋上,那裡再次滲出了血,暗紅的血跡染紅了紗布,格外刺眼。
尤枝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也不用這樣……」
「可你要離開啊。」謝承禮聲音沙啞地打斷她。
尤枝身體微滯。
謝承禮看著她不敢置信的神情,自嘲一笑:「假如我的傷好了,你會立刻離開,搬出這裡吧?」
「這裡本來就不是我的地方。」尤枝說。
謝承禮的瞳仁顫了下,笑容微僵:「可這裡因為你才會存在,」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尤枝,你一旦離開,我們就會回到天不聯絡、你永遠為了工作為了同事甚至其他人,選擇放棄我的時候,是不是?」
尤枝沒有反駁,這的確是她認為的,和謝承禮最熟悉的相處方式。
謝承禮知道她預設了他的說法:「所以,我不行啊,尤枝……」
他知道自己自私,當初忽視她的感情,對她若即若離,輪到自己時,卻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將她留在身邊。
可他沒有辦法了。
他自認為自己有多聰明,有多凌駕於人,可獨獨在這件事上,他蠢鈍得沒有絲毫留住她的方法。
尤枝看著他:「如果我今天沒發現,你準備一直瞞下去?」
謝承禮沉默了很久:「我沒打算一直欺騙你。」
「我只是在想,也許我們都需要相處的時間,經過這段時間的共處,你其實已經有些接受我了,不是嗎?」
他們每天會一同迎著朝陽用早餐。
他會在每天清晨,送上班的她到門口。
她也會在每天早中晚,提醒他按時吃藥、吃飯。
然後傍晚時分,他會在樓下的花壇接她下班,偶爾她也會推著她,在花壇的周圍閒逛著,碰見熟面孔的人,也會調侃著他們「看起來真般配」。
更甚至……他們偶爾會擁抱,親吻,就和所有的正常情侶一樣。
尤枝聽著謝承禮這番話,只覺得自己大腦一片混亂,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像。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有幾分鐘,尤枝輕聲說:「謝承禮,從當年我們還在一塊的時候開始,每一次和你相處,看著你看向我時愧疚和可憐的目光,聽著你說不讓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