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禮安靜地駕車朝城東的方向行駛著,目光偶爾看一眼副駕的位子。
當初他添置的那套三室住宅已經全部收拾好了,按照尤枝喜歡的風格裝飾的。
他知道也許她現在還不願意接受,可是,他還是想和她分享這個訊息。
程意話還響在耳邊:「你和尤枝在一起一年多,肯定了解她喜歡什麼啊,對症下藥肯定沒錯。」
那一年多的記憶,他並沒有刻意去記,可當回憶時卻突然發現,有些記憶就像是早就刻進腦海中一樣,輕易便記起了。
副駕上放著幾盒牛排,是尤枝最愛吃的食物之一。
其實不止牛排,番茄牛腩,牛排,排骨湯,她似乎都很喜歡。
謝承禮還記得他第一次在尤枝的出租屋中看著她熬排骨玉米湯時的樣子,靜靜地站在灶臺前,偶爾聞一聞排骨湯的香氣,唇角的笑從未消散過;
還有他在格泰的廚房煎牛排時,偶然回頭,正看見廚房門口的尤枝出神地看著他,眼神格外溫柔,卻又在察覺到他的視線後,飛快地斂起多餘的情感,耳根卻通紅著洩露了她的心思……
謝承禮無意識地彎了彎唇,那些平常的小事,他竟然有些懷念。
車轉過彎,謝承禮的餘光瞥見路邊停著一輛白色保時捷,不經意地朝那邊掃視一眼。
下秒他抓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顫,車身劇烈搖晃了下。
尖銳的剎車聲後,黑色布加迪頃刻停了下來。
謝承禮平靜地看著街邊的小店。
靠近門口的位子,一對男女坐在那裡,面前放著兩個粗糙的餐盤,配著不倫不類的刀叉和筷子,還有……那上不了檯面的牛排。
可是,尤枝在笑。
她拿著刀叉切著牛排,大概是牛肉太柴,幾次沒能切好,對面的裴然對她說了些什麼,她遲疑了下,詫異地看著他。
裴然卻已經拿起筷子,將切好的牛排夾了起來放入口中。
尤枝笑得眉眼半彎,也拿起了筷子,姿態放鬆且隨意。
謝承禮緊攥著方向盤,指骨因為用力而泛著白。
他躲在暗處,看著暈黃光亮下的他們。
尤枝的笑,像極了曾經與他相處時的樣子。
只是不再對著他。
他記得有一天,尤枝說她想吃牛排,卻拒絕了他讓餐廳送來的提議,她說:謝承禮,我想吃自己煎的牛排。
可是那天,他帶著她去了skp超市,她的表情不是高興,而是……無所適從。
謝承禮看向副駕駛上包裝精緻的上好牛排,陡然覺得它們變得諷刺起來,他抓起來想要將這些東西扔到窗外,卻在拿起的瞬間頓住。
良久,謝承禮重新發動車子,引擎聲呼嘯著,黑色車影在夜色中飛快疾馳而過。
謝承禮沒有回別墅,孤身一人去了那個三室住宅。
乾淨溫馨的裝修風格,暖色調的燈光,像極了她親手佈置的臥室。
謝承禮將牛排拿到廚房,裡面的空間很大,不像在她出租屋的廚房一樣狹窄,兩個人進去便滿滿當當的。
餐具和鍋碗已經配備齊全,謝承禮出神地看著,好一會兒莫名將煎盤拿了出來,刷上油,平靜地煎著牛排。
油花滋滋作響時,謝承禮彷彿聽見廚房門口有人在叫他:「謝承禮。」
他轉過頭去,光著腳的女人站在門口,眼裡是全然不加掩飾的愛意,正笑看著他。
可下秒,女人突然就消失了,空蕩蕩的房間,只有他一個人。
謝承禮回過神來,環視四周,除了死一樣的寂靜再沒有其他。
他近乎惱怒地關了火,將牛排盛入餐盤。
牛排還沒有熟,切開時還有血沿著紋理一點點滑落到雪白的盤子上,一點點蔓延開來。
謝承禮面無表情地將一塊牛排放入口中,咀嚼著,血腥味在口腔瀰漫著。
和尤枝他們所在牛排店裡洋溢位的香味截然不同。
謝承禮恍然未覺,只是優雅地、一下一下地切著牛排,直到餐盤中空無一物,他拿過餐巾擦拭了一下唇角殘留的血跡。
手機響了一聲,謝承禮垂眸掃了一眼,上面詳細記錄了裴然六年前的動向。
那年的六到八月份,他的確在秦市。
謝承禮看著上面的記錄,良久,翻找出當初合作時留下的號碼,去了一條訊息。
裴然沒想到謝承禮會主動約見自己。
二人見面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