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禮望著她的背影,薄唇動了下,良久跟上前,跟在她身後走進電梯。
尤枝彷彿沒有看見他,按下一樓便盯著樓層數,看著樓層一層層下降,直到電梯門開啟,她走了出去。
謝承禮靜靜走在她身後三米的地方,看著她攏著睡衣找到前臺說明瞭來意,看著前臺很快聯絡了工作人員送來了一盒冰和冰袋,看著尤枝如平常一樣對前臺感謝地笑笑,拿著冰塊返回電梯。
卻在走進電梯時,她沒有絲毫遲疑地按下了關門鍵。
謝承禮站在離她不過一門之隔的地方,看著電梯門徐徐關閉,一層層上升。
不知多久,大堂經理飛快地跑了出來:「謝先生,您怎麼在這裡?是不是住得不舒心?程總說了,讓我們按照您的吩咐……」
謝承禮沒有理會,他沉默了足有幾分鐘,轉身朝酒店外走去。
十二月的深夜,風格外寒冷。
也許是大堂經理通知了司機,很快一輛車停在他面前,謝承禮坐在後座,卻在司機小聲地問「謝先生,您去哪兒」時,沉靜下來。
去哪兒?
他好像也不知道。
過了許久,他答:「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司機愣了愣,很快將車停在不遠處的車位上,下了車。
謝承禮靠著後座,胸口還殘留著剛才的知覺。
嫉妒,憤怒,迷茫,悲哀……
無數種情緒在心中交織錯亂,謝承禮拿出一支煙,卻在點燃的瞬間,發現自己的指尖在輕輕顫抖著,手背處也破了一道血口子,血沿著指縫,滑落到指尖。
可尤枝沒注意到。
曾經他聲音異樣一點,都要擔心自己是不是生病的女人,卻連這麼明顯的傷口都不關心了。
不,也許她不是不擔心,她只是……要先去照顧那個傷得更嚴重的許冰罷了。
謝承禮習慣地拿出平安繩摩挲著,一個一個地撫摸過那五個平安結,彷彿在無聲地自我安慰著。
他只需要等著。
等著漫長的寒夜過去,等著黎明到來,等著尤枝……出現在他面前。
這一晚,謝承禮一支又一支地抽著煙,幾次嗆到撕心裂肺地咳嗽,卻仍平靜地看著酒店門口。
天色大亮時,幾個拿著裝置的人走了出來,一道纖細安靜的人影走在後面,和身側的同事笑著說著什麼。
謝承禮靜靜地看著,好一會兒,他熄滅手中的煙,開啟車門走下車。
那些人也看見了他,腳步停了下來,也許是因為他昨晚的「平易近人」,他們對他打了聲招呼。
謝承禮沒有理會,只是直直看著後面的那道人影。
幾秒鐘後,謝承禮看見她對身邊的人說了什麼,而後朝他走來。
謝承禮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走到面前。
「尤枝。」他喚她,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期待。
尤枝沉默了一會兒,從手包中拿出一瓶藥膏遞給他。
謝承禮的眸光亮了亮,伸手接過。
「許冰說,他看見你受了傷,讓我看見你的話,可以把藥膏給你。」尤枝沉靜地說。
謝承禮抓著藥膏的手一緊,指骨因為用力泛著白,眼中的亮光暗了下來。
而後,在聽見她接下來的話時,他的瞳仁越發幽黑,彷彿墮入無邊的深淵。
他無比清晰地聽見尤枝叫他「謝先生」。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淡淡的懇求:「謝先生,以前的事,希望您能保密。」
「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第35章
謝承禮仍站在車前, 手中緊攥著那瓶白色的藥膏。
尤枝已經離開了,重新笑著回到了她的同事之中。
好像她過來,只是為了拜託他將二人之前的所有事情, 那些親密、歡愛,那些在曖昧裡度過的夜晚、那些共同經歷的過往, 保密,然後埋藏。
謝承禮聽見尤枝身旁那個叫文舟舟的人問她:「尤枝,你和謝先生……」
尤枝安靜又平靜地回她:「我們同在二十五層,謝先生昨天……挺照顧許冰的, 我去謝謝他。」
謝承禮聽著尤枝疏遠的話,不知道為什麼, 突然想起當初他第一次帶著尤枝參加一場上層社會晚宴時的場景。
那時,他還不知道她的心意, 他的本意是將她帶到所有人面前, 杜絕某些人對他私生活的胡亂猜測, 堵住媒體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