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橘紅色的燭光中,斑就蹲在神威的面前。
雨水從兩人溼透的衣服上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一會兒的功夫就匯聚成了一小汪。
木屋外面狂風大作,除了雨聲還有樹枝互相摩擦發出的聲音,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斷裂落地的錯覺。
斑抬起手,可這手靠近神威時又忽然停住收了回來。
“衣服溼透了,再這樣穿下去,你會生病的。”
神威愣愣的聽著,反應了半天才明白斑這句話的潛臺詞是什麼。
“自己能脫嗎?”等了半天,見神威就只是看著他卻沒有半點動作後,斑終於忍不住這樣問。
神威遲疑地抬了抬手臂,肌肉在極度緊張再放鬆後,現在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軟綿綿的,像極了有重量的麵條。
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他抿著唇,目光閃爍的看著神威的眼睛,聲音低到不能再低,堪堪比屋外的雨水聲音大那麼一點點。
他說:“你別害怕,我不會做失禮的舉動,我只是幫你把溼掉的衣服脫掉,記住了嗎,神威?”
現在的神威剛剛經歷了精神上的高度緊張,任何的一點越矩行為都可能引發他的不安和反感。
斑只有再三確認,只有拿出足夠的耐心和溫柔才讓神威能分清他是他,而不是那個日向家的畜生。
溼透的長袍脫下來扔在角落裡,斑將乾淨的浴衣套在神威身上後才將人塞進了薄薄的被子裡。
神威一直在微微的顫抖,不知道究竟是心理上的創傷造成的,還是生理上因為雨水的冰冷所造成的。
哪怕裹在被子裡,神威依舊在抖,斑看了他一會兒,轉身將自己的被子抱過來壓在了那層被子的上面。
他沒有被子可以蓋,換了乾淨的浴衣後,就只能那樣躺在旁邊自己的褥子上。
這注定又是個不眠之夜,這樣的夜晚沒有人能夠安然入眠。
神威會因為恐懼睡不著,而斑則是那個幫他守夜的人。
在每一個去而復返的閃電過後,捂住神威的耳朵,讓他不用擔心驚雷炸在耳邊。
後半夜的時候,大雨終於變小,驟雨變成了溫和的細雨,雨點敲在屋頂上不疾不徐,叮叮咚咚。
兩人不知道在第幾聲雷響起的時候靠在了一起,然後就沒有再分開。
顫抖變弱,害怕的時候被人擁在懷裡,這作用抵得過千言萬語。
神威這一次恢復神智比以往的幾次都要快上一些,這在兩個人看來是好事。
斑很欣慰,聲音柔柔的響在神威的頭頂上。
“這一次,你沒有喊叫,也沒有抽搐,而且持續的時間也比之前短,這就是進步。”
神威安靜地聽著,在他懷裡翻個身,只留一個背影給他。
這件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神威唯一的弱點,想到日向晨光對自己的迫害,神威只覺得自己給日向飛鳥出的主意好極了。
讓他們沒落在世襲制裡,讓他們再也出不了有可能在忍界掀起風雨的忍者,讓他們分家抱著宗家老死在迂腐的制度裡。
讓他空有名門的頭銜,實際上卻什麼都不是,把他們大多數人的可能全部剝奪掉,抹殺掉,只留下宗家的廢物們。
這是對日向晨光的報復,對日向飛鳥的報復,也是對整個日向的報復。
他在想,如果上一次,自己趕去日向的時候是這樣一個天氣,那麼,他會不會在斑之前將日向給滅了呢?
“以後,只會比今天會表現的更好,我對你很有信心。”
其實,在斑的心裡,神威是什麼樣子都沒有關係,哪怕像之前那樣將他的手腕咬的血肉模糊也沒什麼。
畢竟雷雨天一年中才有多少日呢?
但斑知道,這一點是神威的心病,是他自認為的人生汙點。
他甚至懷疑,神威之所以對男人或者是女人的感情都無感,就是因為過不了心裡這道坎。
神威不說,他就只能自己揣測。
斑的手覆在了神威的大臂上,他輕輕地拍了拍,用最溫柔的聲音同神威說著安慰的話。
這樣溫柔的聲音極少能夠出現在宇智波斑的口中,神威的眼珠動了動,最終還是平躺下來。
“你真的會一直守著我?”神威看著斑的眼睛問。
斑神色一怔,許是想到了什麼,輕輕點了點頭。
“一直守著你。”
他們兩個忽然像是回到了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