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趕在黃河封凍之前趕到山東行省。
陳昊的船隊開足了馬力,幾乎是二十四小時不停的趕路。
雖然沿途有很多水流湍急和暗流湧動的地方。
也經過了不少韃子駐防的州府縣城。
但是仗著鐵甲戰船動力強勁,一路上有驚無險。
陳昊也特意下令,遇到韃子駐防的地方不用攻擊。
如果韃子攔截或者攻擊船隊,驅散了即可。
所以,僅僅用了十五天時間,他就趕到了黃河入海口。
只是隨著戰船越往東開,陳昊的心情越是沉重。
倒不是因為戰事問題,畢竟無論是京城的韃子,還是盛京的韃子,都和死狗沒什麼區別了。
而是順著黃河越往下游,水患越是觸目驚心。
雖然現在已經進入了冬季枯水期,黃河的水流量明顯的減小了不少。
但是從河南一路過來,依然清楚的可以看到在黃河北岸,有多處決口尚未修補好。
尤其是路過開封時,陳昊還能看見決口的範圍之廣、影響之大,簡直是觸目驚心。
好在此時開封決口已經修補好,重新築起了堤壩。
即使這樣,也能看得出大決口時的慘狀。
過了宿遷之後,水患愈發頻繁和糟糕。
從宿遷到安東等州縣,境內多處黃河氾濫。
至於黃河南岸,看到情況更為嚴重。
陳昊依稀記得大概應該是後世洪澤湖的區域,出現了大決口。
湖東的州縣全都變成了汪洋大海。
而黃河的泛濫,奪取了淮河的入海河道。
淮河的清水無法流入黃河,是黃河的泥沙堆積,河床日益增高。
同時因為黃河侵佔了運河的河道,也使的運河河床也被一同被迫增高。
陳昊在船上能夠清晰的看到,運河的河床居然高過了運河沿岸的幾座城市的城牆。
從山西出發之時,陳昊的船上特意帶了一個熟悉黃河水域的嚮導。
說起來,這個嚮導還是範出舉薦給陳昊的,是一個屢試不第計程車子,叫做陳潢。
這個陳潢是浙江錢塘人氏,從小就只愛讀水利農田書籍,因此科舉屢試不中。
後來陳潢索性放棄科舉,專攻水利農田和經世致用知識,尤其是黃河現狀和如何治理黃河的學問。
他為了能親眼看到實地的情況,竟然在當下如此動亂的時節,自費背井離鄉,不辭辛勞地考察黃河,沿河道上行,直到寧夏河套地區,一路耳濡目染了黃河沿岸百姓遭受河水氾濫成災的疾苦。
之所以會出現在範永鬥家,也是因為範永鬥平日掩飾的太好,讓陳潢以為範永鬥是個關心百姓關心天下的良心商人,想尋求他的幫助。
哪曾想剛到範府,就遇上了範永鬥被設局囤積居奇,哪有時間來見陳潢這個小小的秀才。
不過他也是因禍得福。
被範出推薦給陳昊之後,一路走來,陳潢清楚的感覺到,陳昊才是那個真正關心天下蒼生黎民百姓的人。
眼看著陳昊望著黃河兩岸決堤的狀況憂心忡忡,陳潢心裡一動,講解的越發仔細起來。
“......統帥您看,眼下還不是最糟糕的情況......”
“......如果到了夏季水量增大,黃、淮決口一定會增多,總體水流自然會變慢......”
“......但是水流一旦慢下來,前朝潘季馴大人設計的這套束水衝沙的法子,就更沒辦法發揮作用......”
“......如此一來,泥沙就更容易堆積,河床也會進一步增高,勢必會衝擊運河.....”
“......到時候,運河承受不住這麼大的水流,必然會淹沒沿岸的城池......”
“......若是到了那個時候,三大河道一起潰流,恐怕水患將會殃及整個華夏......”
“......百姓苦矣,華夏危矣!”
如今剛剛三十出頭的陳潢,說起黃河的情況頭頭是道,講到決口後的慘狀也是連連搖頭,憂心忡忡。
其實陳昊已經想起來了。
這個陳潢,並不是個無名之輩。
在自己穿越而來的那個時代,陳潢屢試不第後給韃子大官靳輔做了幕僚,專門治理黃淮和運河水患,確實是了不起的人物。
只是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巧遇見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