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遠遠超出了範永斗的猜測。
他星夜兼程從汾州府城趕回了介休縣的家裡,足足等了兩天,卻是始終沒有等到有人來拜訪自己。
反倒是王登庫和靳良玉這兩個一向與他不和的皇商,聽說被汾州驛站的那位主,派人請到了驛站。
這兩人家裡的商行,和範永斗的路線很多都是重合的。
歷來同行是冤家,所以三方關係一直都很僵。
範永鬥收到訊息的時候,頓時心下一片冰涼,立刻派人去驛站門口遠遠的蹲守著。
果然,一直到了深夜,王登庫和靳良玉兩人才醉醺醺的,在一個身穿黃馬褂的韃子帶領下,走出了驛站的大門。
範永鬥派去打探訊息的人很機靈,躲在了離驛站門口不遠的樹上,把雙方在門口的一舉一動看的清清楚楚。
王登庫和靳良玉兩人,看起來醉的似乎忘乎所以了,實際上清醒的很。
臨走的時候,每個人給送他們出來的韃子都統,塞得銀票都是厚厚一沓。
範永鬥聽到下人稟報的時候,氣的連摔了幾個茶盞,都沒能平息胸中的怒火。
最後,還是他家的西席先生,也是他的狗頭軍師孫子雷,把他勸住了。
“東家!不知能否聽小可一言?”
範永鬥知道自己這個狗頭軍師,向來很有點鬼機靈,勉強平息住怒火冷哼一聲道:“有話說,有屁放!”
孫子雷上前兩步,壓低聲音道:“東家,雖然您在口外,尤其是和碩特部那邊的威望數一數二,可是驛站那位的主並不清楚啊!”
“這次他找了王登庫和靳良玉,也說明他的確是想透過和碩特部的地盤迴到藏地!”
“不過學生有個疑問,他是怎麼知道這兩位的?是不是有人在裡面已經遞了話了?”
“東家不如稍安勿躁,要麼您看是不是找人去疏通一二,把您的聲名傳進去!”
“要麼,被動不如主動,咱們是不是先去拜訪一二?”
孫子雷一番話點醒了範永鬥。
對啊!
無論是韃子都統,還是藏區來的貴人,他們怎麼知道誰才是這條路上的老大?
既然他召見了王登庫和靳良玉,那就說明肯定這兩個人已經去趟過路子了。
自己肯定是沒找準路子,才沒能見到裡面那位正主。
範永鬥在屋裡來回踱著步子,最後一咬牙,決定來個狠的。
“明天如果他還沒找咱,後天咱就主動去找他!”
“不就是想從和碩特部過嗎?”
“老子讓你看看,誰才是和碩特部的真朋友!”
第二天一早。
範永鬥早早的起來候著,等著驛站裡那位的召喚。
可是左等右等,始終等不到召喚,卻等來了一個更壞的訊息。
就連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翟堂、黃雲發這幾個他歷來看不上的人,都被驛站裡的那位召見了!
範永鬥氣的已經連摔杯子的興致都沒有了。
他怒氣衝衝的踹開了狗頭軍師孫子雷的房門,對著門裡面直接咆哮起來:“你他孃的說老子會被召見!”
“現在其他人都被召見了,老子還在這裡,還在這裡,你看見了嗎!啊啊啊!”
眼看著自家東家都暴走了,孫子雷也被嚇了一大跳。
好不容易鎮定心神,孫子雷立刻發現了問題所在:“不對啊東家!”
啪啪啪!
範永鬥現在一聽他說話就煩,忍不住上去就是三個大嘴巴。
孫子雷還靠著範永鬥吃飯呢,連個屁都不敢放啊,還得陪著笑道:“東家!真的不對!你聽我跟你說啊!”
“他如果只是想回藏地,找王登庫或者靳良玉就足夠了,為啥還要找這五個人?”
本來範永斗的巴掌都已經舉起來了,卻又放下了。
能把生意做到今天這個地步,範永鬥並不是個傻子。
他仔細琢磨了一下孫子雷的話,也反應了過來:有道理啊!
如果說找王登庫和靳良玉,倒還說的過去,這兩人有入藏的商隊和路子。
可是其他五個人,基本上都圍著關內關外做生意,怎麼會找到他們呢?
眼看著範永鬥皺著眉頭開始思考,孫子雷鬆了口氣,終於躲過一劫了。
“不行!”
“不能等了!”
“我要親自去求見驛站裡的這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