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氣喘吁吁的在木箱旁戰好,陳昊才發現王履吉的樣子有多慘。
原本對方站在臺下,似乎穿著書生常穿的長袍,又是文文弱弱的,陳昊想當然認為對方是個書生。
等走近了才發現,是書生打扮不假。
可是衣服上的補丁摞補丁,都已經不能稱作是長袍了。
別的衣服是衣服上訂補丁,他這個純粹是用補丁照著長衫的模子攢了一件補丁衫子。
“說說這張借條的由來吧!”
陳昊語氣很是隨和。
王履吉還是稍稍有些緊張,他嚥了咽口水,磕磕巴巴開始講了起來。
旁邊的文壽承是王履吉居住街區的里正,也是他父親的知交故友。
王履吉父親早亡,平日裡靠著妻子和老母給人漿洗衣服,做些針線活過日子。
他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終日裡只是讀書,三四十歲的年紀卻是連秀才都沒考上。
當日,他母親突發疾病需要醫治,沒辦法央求文壽承作為中人,向街坊裡的財主袁與之借了50兩銀子,給母親看病。
按照袁與之放貸的規矩,借錢之時先扣掉一年的利息。
到期還款時,仍然按照借條上所寫的金額和利率,歸還欠款。
比如王履吉借條上寫了50兩,實際到手只有26兩,可是還款的時候還要還74兩。
粗粗算一下,實際借款的年利率達到了將近185%。
這已經不是高利貸了,這簡直就是“要命貸”!
就這,袁與之在放貸的財主中間,已經算是有些良心的了。
更有甚至,年利率可以達到200%、300%......
說著說著,王履吉已經說不下去了。
陳昊在旁邊問道:“看立字據的日期,再有兩個月,你就該還錢了,你準備拿什麼還?”
被陳昊這麼一問,王履吉四十多歲的人直接在臺上哭了起來。
可是臺下的老百姓,卻沒有一個人笑話他。
很多人都想到了自己,回想起當初或是正在遭遇的,和王履吉一樣的經歷。
文壽承在旁邊有些不安,他侷促的搓著雙手,小心翼翼的對陳昊說道:“大......大人.....,天地良心,老朽並沒有在中間撈取好處,海州的借貸向來如此,便是其他州府聽聞也是這樣......”
陳昊沒有生氣,點點頭表示對文壽承的話認可。
的確,文壽承說的是實情,這種要命貸在這時節是常態。
便是闖王李自成,當初起兵造反的原因,據說也是因為借了這種要命貸,實在還不上被逼急了......
等王履吉情緒稍稍穩定一些,陳昊重新拿起了話筒。
“剛才這位老先生和我說,如今這種要命貸的情況,在海州甚至其他州府,都是常態......”
“這句話既對,也不對......”
“如今長江以南,已經被華夏人民軍光復了......”
“長江以北,暫時還被韃子佔領著......”
“這種要命貸,如今只在江北才有,過了江絕不會再有這種情況!”
陳昊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並不是他在吹牛,而是政務院專門針對這種要命貸,認認真真的整治過。
如今,在江南華夏人民軍的地盤裡,所有的借貸最高不許超過二分的月息。
而且,還要求不允許提前收息,借條上寫的是多少,就得當場給借錢的人多少!
否則,一旦查實,這筆借款全部作廢,黑心的放貸人一毛錢拿不到還要被抓緊去關一段時間。
這在江南已經是婦孺皆知的事情了。
可是在場的老百姓全都沸騰了。
對於他們來說,這又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
陳昊從高得定手裡接過了一個火把,對著臺下說道:“這四個巷子裡,是我們從府衙和抄家過程中發現的......”
“每一張借條我們都稽核過,全都是要命貸......”
“所以今天,我就代表華夏人民軍宣佈,這些借條統統作廢!”
隨著陳昊將四個箱子一一點燃,底下的老百姓轟動了,歡呼聲已經從“青天大老爺”,開始向著“救苦救難的菩薩”轉變了......
王履吉已經哭得稀里嘩啦了。
王大彪讓人把王履吉和文壽承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