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墟。
地母霓皇的泥塑軀殼已破碎,她的真我本體靜坐在泥塑的空腔內。
不同於面對青嫵和蕭沉硯時的溫和慈愛,此刻霓皇周身都籠罩著一股暴烈混亂的氣場。
她突然睜開眼,眸色冷厲的看向前方。
崑崙墟中磅礴的大霧被攪動,逐漸凝聚成一張巨大的人臉。
美麗高貴,飽含野心。
霓皇與她對視,下一刻,閉上眼道:“滾遠點。”
砰的一聲。
暴躁混亂的力量將帝陀凝聚出的面容擊散。
霧氣散開,女人的笑聲隨霧飄搖,四面八方皆是。
須臾後,帝陀的面容再度凝聚,語氣頗為無奈:“阿姊,你的脾氣真壞。”
“不請自來的你,很煩。”霓皇擰眉又睜開了眼,“你應該知道,如今的我,沒什麼耐心。”
“我想阿姊了,來與你說說話,阿姊可以當我不存在。”
霓皇神色間沒什麼溫度:“帝陀,在我面前,何必裝模作樣。”
帝陀:“也好,阿姊說話總是最爽快的。”她笑了笑道:“伽藍曾威脅我,直言他會殺了你們的孩子,讓我不可再插手。”
“我一直拭目以待著,但目前看來,還是阿姊你棋高一籌,伽藍怕是下不去手了。”
“所以呢?”霓皇神情冷淡:“別說無用的廢話。”
“我就是想知道阿姊你到底想要什麼?”帝陀認真注視著霓皇:“你不喜歡伽藍,卻自願與他結合,成為那孩子的母親。”
“你知道我對那孩子寄予的希望,你也知道我的一切謀劃企圖,但你依舊願意入局。”
“阿姊?你想要什麼呢?是助那個孩子成為真正的天道,你也好成為天道之母嗎?”
帝陀說著,又率先否定,“想來不是,你並不執著權欲,所以我永遠不懂你。”
“可我又實實在在想懂你。”
“是想懂我,還是想掌控我,得說清楚。”
“都一樣。”帝陀笑了笑,“阿姊能為我解惑嗎?”
“可以。”提到了蕭沉硯,霓皇一反常態的少了暴躁,帝陀見狀,眸光為動。
“原因很簡單,我想成為他的母親。”
“但這個原因,你想來無法理解。”霓皇看著她:“那我就說一個你能理解的。”
“帝陀,我討厭你的掌控欲。”
“你想要權欲,想要掌控一切。所以你想造出一個全盤在你掌控中的‘孩子’,硯兒的存在對你來說,是你實現你野心的工具。”
“他的出生不由己,他所遭遇的一切苦難都是被你安排施加,他將要走的路,也是你為他佈下的軌跡。”
“可憑什麼呢?”霓皇不疾不徐道:“修羅族早已是過去式,與混沌一起消亡,而今的世界有它自我運轉的規律。”
“修羅六帝之間無法殺死對方,我殺不了你,也無法改變你,但我覺得如今的三界,如今的這個世界也很好。”
“你的野心到底是有多高貴,必須讓整個世界為你陪葬?”
“硯兒又憑什麼要淪為實現你野心的工具?他有他的自我,他註定不會被你全盤掌控。”
“我改變不了他的出生,所以我更想成為他的母親,他該成為他自己,他先是蕭沉硯,之後才是誰的夫君、誰的孩子、誰的朋友……”
“他成為他自己後,他才能隨自己心意去選擇自己未來將走的路。”
帝陀聽完,輕輕笑了起來:“懂了,但不理解。”
霓皇不置可否,她不指望帝陀會理解。
“可是啊,阿姊你做的這些真的有意義嗎?”帝陀搖頭,“他有野心,有權欲,只要他內心權欲不滅,他終究會走上那條至高路。”
“他從出生時起就註定了不會平凡,他身邊的人也不會容許他的平凡,他自身的責任,更讓他無法平凡。”
帝陀勝券在握的笑著:“凡有野心,皆我王權。最終無論是我讓世界重歸混沌,還是他殺死我成為至尊,王權皆是勝者。”
霓皇看了她一會兒:“你也說了最後勝利的是‘權力’,時至今日,你還是不懂為何離開了混沌之氣,修羅族便無法生存嗎?”
“你究竟是權欲之主,還是權欲之奴呢?”
帝陀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霓皇:“權欲、暴怒、懶惰、殺伐、痴愚、暴食。”
“這是我們六人的根腳,也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