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識之士發現,自從有了報紙之後,像武舉這種本來不受關注的事,竟然也能引起全城熱議。
皇帝對晏珣說:“朕近日又收到一份彈劾你的奏摺,你自己看看。”
晏珣認命地拿起奏摺。
高官都是言官刷績效的物件。
自家父子兩人都是高官,言官不敢噴老爹,只好拿自己下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百姓只管幹活就是,不必議論政事。”晏珣念出奏摺的核心內容。
“你要如何反駁?”皇帝笑著問。
顯然,他並不認可這個觀點。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晏珣說:“辦報也是為了弘揚教化,百姓知書識禮,才知道什麼是王道和忠君愛國。”
皇帝點點頭。
就拿反覆橫跳的“板升人”來說,他們叛逃到關外,給韃靼做帶路黨,或者走私朝廷禁止對外出售的鐵器……這些都是叛國行為。
但他們不在乎什麼家國天下,只想過上好日子。
國家沒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還不準百姓自己想辦法嗎?
一群穿不暖,吃不飽的底層窮人,你跟他講忠君愛國?
就算再來一次蒙古大軍南下又如何?改朝換代興許還有翻身的機會。
“依朕看,這報紙還是要辦下去。但其他地方若跟風辦報,還是得加強監管。”皇帝微微笑道,“有些人讀了書,也不講忠君愛國,故事裡都說‘負心都是讀書人’。”
“那是他們沒把書讀懂。”晏珣認真地說,“監管當然是要加強,弘揚教化是一件長久的事,我們先把能做的做了。”
大明重視教育,“民間幼童十五以下者可入讀社學。”,甚至有些地方規定“民間子弟八歲不就學者,罰其父兄。”
正因為明朝對社學的重視,百姓識字率高、不少人能初通文墨,所以話本小說市場繁榮。
……到清代,百姓的識字率反而大幅下降,非常令人遺憾。
皇帝聽晏珣言語鏗鏘有力、脊背挺直,不禁有些恍惚,彷彿看到年輕時的高新鄭。
他的語氣更和緩:“要辦就好好辦,在南京先成立一個分社,再向其他大城擴充套件。”
“陛下英明!與其讓民間自由發展,不如官府做主導。辦報需要經費,最好儘可能實現盈虧平衡。”晏珣說。
京城辦《明報》的經驗,除了賣報收入外,還留出一些位置刊登啟事。
現在一些新的酒樓飯館開張,或者朋友聚會、家族聯姻等等,都時興在報紙上登啟事。
每一次的費用不多,勝在積少成多。
辦報的事告一段落,皇帝笑著說:“聽聞你要當爹了?”
“連陛下都知道了?”晏珣喜氣掩飾不住。
“嗯……你有空帶翊鈞出去走一走,朕看他這兩天有些不高興。”皇帝意有所指。
說起來,皇帝的心情挺複雜。
他感覺到翊鈞整個人都酸溜溜的,這算是吃醋嗎?
於理不合,豈有此理!
“李如松中了武狀元要設宴請客,特意請了遼東的雜耍班子,臣想讓太子殿下微服去看熱鬧。”晏珣提議。
“遼東雜耍班子?莫非是請女真或者朝鮮女子跳舞?”皇帝有些好奇,“就讓翊鈞去看看吧,散散心也好。”
本朝第一個武狀元,這麼大的榮耀確實適合擺酒。
以往武舉不進行殿試,不區分一二三甲,也沒有武狀元。
這一科,皇帝特別出場點武狀元,不知道遼東總兵李成梁會是什麼反應?
晏珣回到太子處理政事和讀書的文華殿。
朱翊鈞立刻走過來,問:“父皇答應讓我去參加李如松的宴席嗎?”
“答應了。”
“太好了!”朱翊鈞眉開眼笑。
“殿下怎麼不自己跟皇上說?”晏珣問。
“如果我去說,父皇又要叮囑各種安全問題。你去說,父皇就覺得是安全的。”朱翊鈞自有一番道理。
他又好奇地問:“真的有狗熊鑽火圈嗎?”
“聽說有,我也沒見過。”晏珣回答。
女真人能歌善舞,現在還多了馴獸的技能。
有這麼多業務可操作,還是別起兵了吧?
皇上說朱翊鈞最近有些不高興,晏珣沒怎麼看出來。
這孩子越來越會隱藏自己的喜怒。
晏珣卻不能不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