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國來朝和郊祀禮全部結束,晏珣緊繃的精神才鬆懈下來。
就像完成了一場激烈的運動,終於疲軟了,精神卻很滿足。
畢竟人是他帶回來的,要對人家負責,善始善終才圓滿。
一些番邦國主提出要趕著回國,朝廷爽快同意派人護送。
安南的鄭氏兄弟本以為皇帝會阻攔他們回家,想好了要怎麼哭泣懇求,沒想到皇帝沒有阻攔的意思。
“大明的皇帝就不怕放虎歸山?”鄭松既慶幸又懷疑。
鄭檜猜測:“他們該不會是想在中途對我們做什麼?”
吃板刀麵還是餛飩?
兄弟倆面面相覷,不知道走還是不走比較好。
這日,晏珣來會同館拜訪。
“知道你們要離開,我帶了一壺酒,為兩位餞行。”
晏珣笑著拍拍手,隨從小五提來一個食盒,將酒菜一一擺放在桌上。
烤鴨肥鵝大羊腿,挺豐盛的。
“你們不用感動。”晏珣笑著說,“千里同行,我表達一點小小心意。”
鄭氏兄弟:不敢動,一點也不敢動。
肯定是一壺毒酒送他們上路!
就知道大明不會輕易放過他們這樣的猛虎!
晏珣見兩人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入座,也不以為忤,只是姿態優雅地倒酒。
“我知道你們想什麼,你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我不懷好意。”
“不敢。”鄭松連忙辯解。
晏珣打斷:“你們聽我說。我還知道你們的計劃……你們一定是想著,安南的雨林毒蟲毒蛇遍地,明軍一定不想陷入叢林戰,不可能深入腹地。”
“你們口頭上承認大明的統治,實際上還是自己當家。說不定還能以藩屬國的名義,佔大明的便宜。”
“我有沒有說錯?”
晏珣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前兩人。
安南人,即便是位高權重的權臣,外貌也是尖嘴猴腮。
雖然說不該以貌取人、不要人身攻擊,可實事求是,這副相貌在大明是不能當官的。
在晏大學士的目光逼迫下,鄭氏兄弟冷汗淋漓,有一種衣服被剝光的窘迫。
晏大人怎麼就喜歡剝男人衣服呢?
“我們沒有壞心思。”他們勉強擠出討好的笑容,“大明這麼強大,我們當然是真心歸順的。”
晏珣嗤笑一聲:“真心還是假意,其實並不重要。讓我告訴你們吧……大明其實不需要深入腹地跟你們打叢林戰。我們只要佔據幾個重要的城市,扶持地方勢力,以夷制夷即可……”
“你們如果不配合,我相信姓莫的、姓阮的會比較懂事。至於安南人民,跟著大明有好日子過,為什麼不跟呢?”
鄭松知道再怎麼狡辯也沒用,忽然坐到晏珣前面,認真地問:“跟著大明有好日子過嗎?西班牙統治呂宋,把當地人當奴隸。如果不是要留著這些人挖礦,甚至還想把人送去美洲。”
在他看來,佔領安南的大明,跟西班牙人沒什麼區別。
鄭檜使勁向鄭松使眼色……老弟鬼上身了?說這樣的話?不想活了?!
鄭松恍若不覺,晏珣也似乎沒看到。
晏珣說:“從前安南是大唐的交趾郡,由大唐派流官直接管理。那時候的交趾郡與嶺南道無異。身為大唐的一員,受華夏文化滋養,難道過得不好嗎?”
“如果沒有華夏文化滋養,你們和那些小島的野人有什麼分別?!”
晏珣說的是實話。
比如美洲大陸那麼大,但是缺乏先進的文明,輕易就被紅毛番屠戮。
西班牙和葡萄牙遲遲無法滅亡南洋各國,就是因為這些國家深受華夏文明滋養,戰鬥力和生命力並不比紅毛番差!
說話之間,晏珣已經把酒倒好。
“敬酒喝不喝?”他淡淡笑著問。
“喝。”鄭氏兄弟一人拿起一杯酒,先乾為敬。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總不能敬酒不喝喝罰酒。
晏珣點點頭,喝下自己的酒,起身離開。
院子裡的人很快都走光,只剩沉默的鄭氏兄弟。
“時代變了嗎?”鄭檜嘆息。
“其實,做華夏的一員也沒那麼難接受。”鄭松慢慢說道,“安南是大明的一員,接管佔婆很合理吧?”
欺負不了大明,還欺負不了南邊那群女人?
鄭檜雙目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