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珣不禁反省,他是不是對小胖墩太縱容?
去山東大半年,交回一個頑劣囂張的賭王小皇孫,張居正會瘋掉吧?
出門之前,張居正再三叮囑“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張晏共識”千萬別忘記。
晏珣也不想忘記,但誰能拒絕一個奶娃娃的貼貼呢?
愛黏人但不亂哭鬧、貪吃好養,抱在懷裡軟綿綿肉嘟嘟,還有奶香味。
嗚呼!這就是我的兒啊!
咱就明天再沉浸式《論語》教育?八歲不中舉,九歲也不晚,對吧?
晏珣成功說服自己,把小胖墩舉高高……然後,衣裳上有可疑的液體。
這?!
衰!
這是一個包尿布的奶娃娃!純棉布的尿布滲透在所難免。
“唉!搞什麼論語!咱們還是先學會自己尿尿和吃飯飯吧。”晏珣把小胖墩交給馮保,飛快地跑去換衣服。
他一轉身,背後響起公公們囂張的笑聲。
哈哈哈~~
讓老晏作弊把小皇孫弄出京,該小晏沾一沾龍孫童子尿!
晏珣腳步一頓,姑且不跟這些可憐人計較。
畢竟他只是在朱翊鈞精神的時候抱過來玩,公公們要伺候小傢伙吃喝拉撒睡。
出門在外、樣樣不方便,確實很辛苦。
每到一處驛館,晏珣就將自己路上畫的“鈞鈞嬉戲圖”,由官方驛傳送往京城。
將心比心,他爹此時肯定想他想得失眠,裕王對鈞鈞也是一樣樣的。
細緻的工筆畫太耗費時間,他畫的是簡筆畫,跟汪德淵的柴火棍小人一看就師出同門。
但每一個小人的動作神情都惟妙惟肖,特別是小皇孫得意張揚的小表情,讓人看到就想捏一把。
參與團建的同僚們圍過來,紛紛誇讚:“真有趣,一看就是疼愛小皇孫的人畫的。”
“晏郎熱衷當爹,跟咱們阮瑛公公差不多。你可以收幾個養子,比親兒子還孝順呢!”
當然這只是一個建議。
晏郎又不是太監,可以生親兒子,何必收螟蛉之子?
晏珣:“……你們說的都對。但並不是誰都有資格做我兒。”
起碼也要有小鈞鈞一半聰明和可愛吧?
看樣子裕王和李妃的基因不錯,讓他們生多幾個,分一個給他養?
這樣他也不用擔心娶妻生子之後,兒孫遭遇亡國之變……姓朱的上吊,關他姓晏的什麼事?
他盡力了!
在一片熱鬧之中,聊城緩緩出現在欽差團面前。
漕輓之咽喉,天都之肘腑。
這一路行來,最大的震撼就是運河上的各種船,浩浩蕩蕩通達四方。
可惜小朱翊鈞太小,對此不會有什麼印象。
“你看那運河上飛馳而過的進鮮船,專門往京城進貢各類生鮮,盤壩過閘可以舉牌先行,不用排隊。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進鮮船因此又叫作川上船。若是順風時節,一天一夜可走兩百里。”
晏珣耐心地給朱翊鈞講:“方才和我們擦肩而過的那幾艘,送貢品鰣魚。
弘治年間的官員何景明有詩云——五月鰣魚已至燕,荔枝蘆桔未應先。賜鮮遍及中官弟,薦熟誰開寢廟宴……”
他說起詩詞典故如數家珍,公公和錦衣衛聽得津津有味。
藍道行:……好像用不上我這個導遊?
李時珍:我如果要求沿途採藥,也很合理吧?
“小鈞鈞,我們到江北都會能吃上鰣魚!此處彙集東南西北的商旅,雜貨和美食應有盡有。”晏珣興致勃勃。
“魚魚!”朱翊鈞跟著喊。
馮保小聲說:“明明小世子吃不到鰣魚,不知道興奮什麼。”
這種鰣魚,張居正倒很愛吃。
每次裕王分到貢品鰣魚,都會特意交代給太嶽送去。
他們從運河碼頭登岸,進入號稱“煙火相望不下十萬戶”的江北都會聊城。
“這個地方啊……”晏珣唏噓地感慨一句,沒有進一步說。
他之所以對山東頗為了解,是因為剛醒來,就是在臨清。回高郵時,聽老爹一路吹噓在山東的種種事蹟。
那時候他基本都不信,覺得神棍就會吹牛。
現在……他覺得有些事可能是真的。
聊城這麼繁華,驛館自然不小。
朱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