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珣提醒過海瑞,當心有人對他的家人下手。
其實海瑞一直都有提防。
初來乍到,就有衣衫單薄的妖嬈女鬼三更半夜站在衙門後宅,他知道南京城牛鬼蛇神都有。
海瑞跟李時珍是至交好友,懂一些醫理,家裡的飯菜都是妻妾做,飲食儘可能謹慎小心。
但妻妾相爭這種事,真是萬萬沒想到。
海瑞不是好色之徒,納妾的本意是給家裡添一個勞動力,減輕妻子的家務勞作。
事情卻發展成這樣。
端水和雨露均霑這種事,需要天賦。
有人彈劾海瑞做不到修身齊家,也不是完全冤枉。
……
馮保看著眼前的魏國公府二公子徐邦寧——一身酒氣昏睡不醒,臉上身上都有可疑的痕跡,顯然是剛從溫柔鄉被拖出來。
“他爹不是病著,身為大孝子不在床前侍疾,還去花天酒地?”馮保語氣不屑。
身為太監,他最看不起不孝子。
東廠的番子說:“徐邦寧沒當上世子,心裡暗恨魏國公,哪裡肯老老實實侍疾?他在畫舫裡喝多了,罵老不死的哄騙他半輩子。”
啊……這。
饒是馮保對草包將軍徐鵬舉沒啥好印象,此時都不禁同情。
兩個兒子都想他死,當爹當成這樣,夠失敗的。
據可靠訊息,陰謀收買海盜襲擊海運船隊的幕後主使,就是魏國公府。
對方暴露得太快,馮公公的許多手段都沒機會施展。
這件事有一點點棘手。
當初明英宗土木堡之變,一波葬送能征善戰的武將和靖難勳貴之後,魏國公府是為數不多幸存的勳貴。
出於平衡朝堂的緣由,皇室對魏國公府挺優待的。
但徐鵬舉實在不爭氣,振武營譁變他率先跑路,又霸佔著白鷺洲碼頭挖朝廷的牆角。
不怪隆慶皇帝不留情面,一登基就裁掉振武營,削魏國公一頓。
……皇帝絕不是為小夥伴晏珣出氣,純粹是看魏國公府不順眼。
“魏國公府竟然把手伸到海運上,也不怕被龍王咬手。”馮保冷哼兩聲。
“把他潑醒了審問?咱們拿著他的口供,向皇上稟報?”番子小聲問。
馮保淡淡地說:“不用審,悄悄把他送去京城就可以。咱們負責督造海船,沒有資格審案。”
不然為什麼晏珣不動手抓人?就是不越權。
番子恍然……有道理!
馮公公就是馮公公,做事有分寸。
“晦氣的玩意兒,臉上沾的都是什麼髒東西!”馮保鄙視地罵了一句,離開這間屋子。
徐邦寧未必知道什麼陰謀。
抓走徐邦寧,就是為了打草驚蛇。讓幕後的人疑神疑鬼,風浪越大越好渾水摸魚。
他們剛把房門關上,昏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徐邦寧悄悄睜開眼睛。
我在哪裡?
聽那兩個人說話,綁架我的是太監?
伸手到海運上,又是什麼意思?
想了一會兒,他猛地睜大眼睛……好你個徐邦瑞!你乾的好事!要送魏國公府全家去死啊!
徐邦寧聽過一個故事:
某個大家族裡,庶子被全家虐待、連科舉之路都被斷絕。此子決定報復全家,在某次皇帝舉行大宴的時候,堂而皇之刺殺皇帝……為的就是滿門抄斬。
“一定是這樣,老大就是發瘋想報仇,他都當上世子了還瘋!要瘋也是我瘋啊!”徐邦寧咬牙切齒。
罵完之後,又被自己腦補的事嚇得瑟瑟發抖。老大幹的好事,憑什麼被綁的是我?
“我要投誠!有人在外面嗎?我要告我的兄長!”徐邦寧大聲喊,要瘋一起瘋。
……
晏珣收到馮保的密信,看了兩遍還是有一點懵。
徐邦瑞跟明徹和尚透露訊息,希望向朝廷投誠;徐邦寧直接大喊著投誠,把所有罪名加在徐邦瑞頭上。
真是兄友弟恭啊!
“徐邦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自己想象了一些,在他口中,徐邦瑞勾結盜匪。徐鵬舉這回要氣死吧?”晏珣毫無同情心地幸災樂禍。
他就是不喜歡徐鵬舉。
這貨碰瓷岳飛,還挖了秦檜的墓。拍馬屁的人奉承說“嶽武穆親自報仇了”。
這都哪跟哪?要點臉好嗎?
徐枚和晏小五也震驚於事情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