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袁煒告老還鄉,內閣引進嚴訥和李春芳,嚴訥幹了八個月也告老還鄉。
內閣只剩徐階和李春芳。
徐階是老好人,李春芳嘛……沒啥存在感,基本上快成仙,冷眼旁觀世人。
今年,皇帝覺得內閣這樣和諧不行,引入更有幹勁的高拱。
出乎所有人意料,高拱進內閣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對徐階開炮。
這件事從頭說起,還得怨皇帝搞事。
內閣本來有自己獨立辦公樓。
嘉靖十六年,朝廷擴建文淵閣。
史料記載:“……為閣臣辦事之所。閣東誥敕房,裝為小樓,以貯書籍。閣西制敕房,南面隙地添造卷篷三間,以處各官書辦……”
按規定,內閣成員應該在文淵閣辦公。
但是,嘉靖皇帝常年住在西苑,離紫禁城的文淵閣挺遠。
為了隨時聽命,內閣大臣都不去文淵閣辦公,而是待在西苑的“值廬”。
某一天,皇帝精神大振,感覺活五百年沒問題,悄悄走到值廬突擊閣臣辦公。
……看看有沒有哪個偷懶翹班。
來到一看,咦?都來齊了!
從內閣大臣到輪值翰林,一個不少。
他剛開始還很高興,回去一想……不對啊!
你們都在西苑,朝廷其他部門有事去文淵閣稟報,豈非找不到人?
嘉靖皇帝下令,內閣每天要有一個人去紫禁城文淵閣輪值。派誰去,你們自己商量。
可是誰都不想遠離陛下。
徐階說:“我是首輔,責任重大。我必須留在陛下身邊隨時候命。”
李春芳摸著鬍鬚不說話。
高拱說:“沒錯!徐閣老資格老,應該陪著陛下。我們這些人入閣不久,輪值的事應該我們上。”
一開口就是老陰陽人。
徐階當場就怒了,我提拔過你那麼多次,你還陰陽怪氣?
但他到底是老好人,雖然氣得臉色漲紅,也沒有當場回懟,而是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這一幕,嚇得輪值翰林瑟瑟發抖,回到翰林院繪聲繪色地八卦。
“那一刻,嚇死區區在下!真怕徐閣老跟高閣老打起來。”
“他們真的打起來,我應該幫誰呢?”
吃瓜翰林們議論紛紛。
晏珣也在吃瓜……過完年,他再怎麼樣都要回翰林院上衙。
至於翰林院掌院學士張居正,有各種事務在身,經常要去西苑值廬、國子監等衙門,反而不常在翰林院。
“文瑄,你輪值告敕房的時候可得小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同僚提醒。
晏珣擔任過會試同考官,主持修完《承天大志》,已經算老翰林,有資格輪值告敕房。
晏珣點頭道謝。
另一人卻說:“晏文瑄跟裕王和小皇孫關係親近,閣老們都要拉攏他,再怎麼失火都殃及不到他。”
晏珣笑道:“你是在展示‘陰陽怪氣’嗎?”
同僚們一愣,哈哈大笑。
剛說完高拱衝著徐階陰陽怪氣,就有人現學現賣。
那人漲紅臉,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翰林院是讀書人嚮往的清貴之地,匯聚一科又一科的頂尖人才,有些人蹉跎多年不能升遷,心中難免怨氣。
晏珣摸摸下巴:“現在還沒到下衙時間吧?我要去找掌院學士報告,有人早退。”
申時行哭笑不得:“你還真是不記仇。”
有仇當日就報,不隔夜。
翰林們雖然八卦,但不怎麼操心徐階跟高拱之爭。
唉!
拿著賣白菜的俸祿,不要去操內閣首輔的心。
張居正跟他們不一樣……徐階是恩師,高拱是曾經的至交好友,他應該幫誰?
說起來,徐階雖然是張居正的恩師,也被張居正噴過。
當初張居正看不慣嚴嵩專權,請了長病假。離京之前,他給老師徐階留信“古之匹夫尚有高論於天子之前者,今之宰相,竟不敢出一言。”
意思是:徐階,你還不如匹夫。
比海瑞噴徐階“甘草”還狠。
徐階:……誰都要罵一罵我是吧?
但現在,張居正已經理解徐老師當初隱忍不易,他決定找高拱談心。
晏珣在翰林院吃瓜吃得飽,下衙之後拉申時行喝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