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自古才子多風流!他說不定還挺欣賞你呢!走快兩步,晏騷人!”晏鶴年哈哈笑著,帶路走向牙行。
蘭陵笑笑生的身份眾說紛紜,對誰有負面影響了?
但無論對方是否欣賞,他們都不能太主動巴結。
與人結交,位置一定要擺正,要講技巧、知深淺,急不得、慢不得……
到了找房子的時候,晏珣才知道他爹前幾天為什麼無功而返……
找個滿意的房子也太難了!
“兩位到底想要什麼樣的房?”中人抱著手臂,顯得有些不耐煩。
接連介紹了幾間都說不行,到底是不是真心賃房?
晏珣說:“最少有兩間屋子,乾淨整潔光線好,最好帶個小院、有個小廚房、有水井。”
獨門獨院,讀書畫畫才清淨;有水井,吃水洗衣都方便。
“方才說的那套,有正房有廂房有廚房,有水井有院落能種菜,靠近運河碼頭出行方便,你們又說不行!”
晏珣坦誠地說:“貴了。”
中人想了想,邊走邊說:“行吧!算我做個好事,你們跟我來。”
沒錢要求還多?
那就怪不得他了。
晏鶴年走在後面神情沮喪,他少年時家境寬裕,人到中年卻連一套好房子都租不起。
“珣兒,還是你真厲害,一個人在那個時代能買起房子。”
晏珣:“……呵。”
剛還清房貸就被你招過來,想起就生氣!
中人帶著他們左拐右拐、穿過一條條巷子,終於停在一個破舊的小院前。
“這套!你們的要求都符合,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正屋就有三間、院子也大!而且很新,弘治年間建成,正德年間又修繕過。”
晏珣有些迷糊,問:“具體多少年?”
“不長,五十多年而已。你們不信就去打聽打聽,整條巷子沒有比這更新的。”
……好吧,可能是他們對新房的定義有點小小的分歧。
這個小院落房齡五十多年,大約許久沒人住,牆壁斑駁、屋頂透光,想必一下雨就是“塵泥滲漉”、“雨澤下注”……
中人順著晏珣的目光望去,忙說:“漏雨小問題,修一修就好。這樣光線好,適合讀書。”
……繼“新房”一詞後,晏珣也無法直視“光線好”。
房屋也不知為何廢棄,挺大的院子雜草叢生,跟《聊齋》裡的荒宅似的,彷彿一入夜就會有女妖自薦枕蓆。
屋裡的桌椅缺胳膊少腿,只有那口水井還好,沒有淤塞。
考慮到自家的情況,晏珣問:“月租多少?”
“不多,一千文。”
“一千文?你怎麼不去搶?”
那麼破舊的房子要一千文,租下來還得自己修補呢!
中人黑了臉,不滿地說:“小郎君說什麼呢?這裡是高郵,江北魚米之鄉!這麼大的院子,一千文你還嫌貴。去過金陵麼?若是秦淮河畔,一套這樣大小的房子月租八兩!”
小書生沒見過世面!
“你也知道那是秦淮河!”
“咳咳!”晏鶴年一直在院中轉來轉去,此時突然說:“這屋子是鬼屋吧?死過人,鬧過鬼的那種。”
中人:“……?!!!”
中人定了定神,還想掙扎一下:“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我看見了,是女鬼。”晏鶴年淡然中帶著一絲倨傲,“你不知道吧,我曾在茅山學過道術。”
“啊,這……原來是高人,早說嘛!”中人懊惱又尷尬。
他沒有懷疑晏鶴年說謊,一來茅山在鎮江句容,離高郵不遠;二來晏鶴年長得就有仙氣。
最關鍵的是,明明他刻意隱瞞,對方卻說“看到了”!
看到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中人卻感到後背一涼,院中草木搖動都很可疑,邊跑邊說:“出去!咱們出去說。”
話音一落,人已奔出院外。
褻褲都被人翻出來了,今日算是白跑,中人晦氣地甩了甩袖子,轉身要走。
“請留步!”晏鶴年大聲說,“鬼屋不值一千文,不如月租一百文吧!”
“你們還租?”中人驚訝。
晏鶴年一臉嚴肅:“子不語怪力亂神,讀書人養浩然正氣,何懼之有!”
中人……雖然聽不懂,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