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鶴年以前雖然時不時……經常招搖撞騙,但不該騙的人不騙。
曾經有一個機會擺在他面前:進宮陪皇帝修仙磕藥,但他沒有珍惜。
這種活幹得好不好,都沒什麼好下場……還不如給城北富婆看手相,說不定能吃軟飯。
從前都不幹,現在父子雙魁首更要愛惜羽毛。
兩位使者萬萬沒想到,這種攀附權貴的好事,晏鶴年竟然婉拒了。
年輕的田義著急,站起來想說什麼……田嘉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這位中年內侍平靜地說:“你們明年要會試吧?會試之後還有殿試……以前有一個人中了會元,結果殿試得了三甲九十二名。你們知道嗎?”
晏鶴年笑道:“我何德何能,敢比於少保?”
會元變成同進士的,就是于謙……粉骨碎身渾不怕的於少保。
“知道就好。”田嘉盯著晏鶴年,“我們是內侍,離京要獲得司禮監同意。也就是說,我們雖是服侍裕王的,但陛下知道我們來了。”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不聽話?即使你中了會元也頂多是同進士。
……過了會試這一關,殿試基本不會落榜,但皇帝可以決定最終排名。
年輕的田義連忙說:“這是好差事,我還特意請命來呢。朝中許多高官都派人去找張真人,這是為君主分憂啊!”
……你讓皇帝滿意,皇帝也會讓你滿意。
這不是兩全其美?
晏珣皺眉道:“您也說許多人都去找,都沒有找到。家父是讀書人,去哪裡找?再說,他也不是專業卜算的。”
非職業半仙啊~~
田義反駁:“可是晏解元太神了,陶真人的壽數他都算準了。陶真人難道不是神仙?”
“陶真人……跟張真人比還是差遠了吧?”晏珣反問。
田義不滿:“你們不給裕王面子?我們今日可是好意登門道賀!”
田嘉瞪了田義一眼,笑道:“兩位舉人老爺一時沒想清楚?你們總得進京會試,莫非到時候王爺有命,你們能再三拒絕?現在隨我們進京,時間不是更寬裕嗎?”
田義嘀咕:“我們完不成差事,回去就要挨罰,你莫為難我們。”
這跟唱戲似的,一個人唱紅臉,一個人唱白臉,還不停變臉。
晏鶴年沉吟著說:“我可以隨你們進京見王爺,但不保證卜算張真人所在,我沒這個本事。”
未來皇帝的面子,不敢不給啊!
不保證找人,但運作得好,說不定能幫徐二公子跳長江。
兩個田公公齊齊鬆了口氣:“行!到時候你自己跟王爺說。”
晏珣送兩人出門,到樓下忍不住說:“我爹不想讓兩位為難,你們也別讓我們為難嘛!到時候找不到張真人,我們怎麼交待?”
他悄悄給兩人各塞一塊銀錠。
田公公們拒收:“我們不缺這個……出京前,阮公公提過您。晏郎有空幫我們畫一幅畫?阮公公說你的畫好。”
田義更是尷尬地撓頭:“方才我們軟硬兼施,就是走個過場,大家演一演嘛。您是阮公公看好的人,我們怎麼敢為難。”
……呃,還真是唱戲的。
晏珣無語了,方才他差點就掀桌子了,對方卻說演一演?
這是什麼神反轉?
他順著話題問:“阮公公可還好?許久不見,他找到合適的養子了?”
“沒呢!他說自從見過晏郎,其他孩子都難以入眼。”田嘉笑道,“我們都很好奇晏郎,所以搶著這份差事出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阮公公眼光好,晏魁首人品更好。
“尋找張真人這事,你們給透個底?”晏珣擠眉弄眼,“我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
兩位田公公頓時心動,拉著晏珣到角落裡嘀嘀咕咕。
“傳聞張真人一百二十歲的時候寫過一本‘血經’,是真正的祥瑞。令尊就算找不到真人,尋物應該可以吧?”
“王爺的意思,如果真有‘血經’,必須經他之手送給皇帝。”
“這件事若辦成,王爺不愧虧待你們。”
晏珣微妙地看著這兩個狡猾的死太監……口口聲聲對張真人還活著深信不疑,實際上並不相信能找到人。
甚至,暗示“血經”也不是真的存在,難道讓他們父子造假?
“多謝相告,我會轉告父親。”晏珣意味深長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