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珣早早來到考棚外,找齊與自己聯保的五人。
縣試的考棚就在縣學裡,只是一排排的小隔間,但和別的地方比,條件算好的。
有瓦遮頭,無需自帶桌、凳。
一些貧困的縣,需要把縣衙當做臨時考場湊合,還要考生自帶桌子和凳子。
甚至家裡沒有桌凳的,茶館的桌凳都被借走。
汪德淵不停地打哈欠:“怎麼還不進場,我做完題目還要補覺呢!”
同窗們看過來,見他困得淚汪汪,不由得問:“你昨晚幹什麼去了?考試前不知道好好休息?”
“我睡不著啊!我娘答應的,過了縣試就給我說親,我興奮得睡不著!”汪德淵振振有詞。
“你這人!”
同窗們說笑幾句,緊張的氣氛也消散些。
天色終於大亮,考生們過了“龍門”,衙役開始搜撿。
縣試的搜檢比較簡單,衣服都不用脫,就是從頭到腳摸了一遍。
一些怕癢的人被摸得咯咯噠~~
反正……考過縣試沒有任何優待,前面還有府試和院試兩座大山,作弊意義不大。
搜檢之後,考生開始排隊進場。
此時,考場的一扇大門、兩扇側門全部開啟。
縣令曾博山穿著官服,在官差簇擁下邁著方步來到大門正中,宣告:“考生進場!”
主簿吳世仁上前一步,宣讀考生的名字。
他一次喊五個考生,五人一起答“到”,走上前互相確認身份。
吳世仁再問:“何人作保?”
這時就有一個秀才出來,喊出自己的名字,說某縣某人作保。
這就是“五人聯保”。
吳世仁高喊:“汪德淵,張有為……晏珣!”
晏珣五人上前,確認身份和保人,就可以領號牌進場。
看到曾縣令、沈師爺和吳主簿這些人,晏珣就不怕了。
都是舊相識嘛!
汪德淵更神氣,縣令是他家座上賓。
不過這種場合,有恩有仇的,都只能裝作陌生的樣子。
所有考生進場後,縣令一聲令下,三扇門同時閉上。
每個考生按自己領到的號牌對號入座,然後一人發一份考卷。
考卷上已經寫著考生的籍貫姓名。
洪武年間,考試的考卷、草稿紙和筆墨全部由考生自備。
到後來,作弊的花樣繁多,考卷就由官府發放,考生需要交考試費。
有些地方的考棚有廁號,即緊靠茅廁的座位。
但高郵縣令曾博山非常英明,每個考位都有一個夜壺,考試期間吃喝拉撒全在號舍進行。
要臭大家一起臭。
晏珣能怎麼辦呢?
只能祈禱左右考生不要拉肚子!
今天是縣試第一場,也稱正試,時間為一整天,考四書文二篇。
晏珣得慶幸,明代科舉不考試帖詩。
若是穿到清代恢復試帖詩之後,就得寫那種格式韻律古板、毫無真情實感的考試專用詩!
考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凝神靜氣準備考試。
考卷是空的,差役舉著題目板,在考棚間巡走。
一些視力不好的考生,要差役走到跟前,使勁眯著眼看題。
晏珣凝神一看,第一題是:國家將興必有禎祥。
一道出自《中庸》原文的題目。
如此簡單?
竟然不是傳說中喪心病狂的截搭題?
縣試是科舉考試中,唯一由縣令全權自主命題的考試。
一些縣令為了展示自己博學多才,會出一些刁鑽古怪的題目。
汪夫子說,往年有縣令在童生試出題“彌子之妻與子路”。
這句出自《孟子》,原文“彌子之妻與子路之妻,兄弟也。”
被這位多才的縣令一截,怎麼都像子路和彌子之妻有婚外情。
喪心病狂!要浸豬籠啊!
此時此刻,考生們都覺得縣令大人真厚道。
曾博山:……我去年才來高郵任職,在此毫無根基,連個主簿都敢給我設套。我再為難考生,得罪滿城讀書人,我傻嗎?
晏珣將題目抄下,開始在草稿紙構思。
題目簡單是好事,但也有不好地方……想出彩、拿到好名次就需要一點運氣。
比如說,這種題連汪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