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架,在先生面前挑明,就打不成了。
晏珣頗為遺憾……
開學才多久,因為顧敬亭不經意的炫耀,全班都知道顧氏出自姒姓,乃越王勾踐後裔;
顧家佔地一整條街,有許多美貌婢女……
簡直比汪德淵還驕傲。
辣塊媽媽的,沒看見他父子兩條光棍,住在知名鬼屋嗎?
晏珣嫉妒之火熊熊燃燒,只缺一個動手的機會。
到了傍晚散學,汪德淵可憐兮兮繼續留堂。
晏珣今日不用陪了,有高郵五大才子來輪班。
昨晚是特殊的一夜,他沒有睡好,走在路上都忍不住連連打哈欠。
匆匆回到倉米巷,差點迎面撞上一個人。
“對不住……咦?金墩島的黎大叔?你來我家?”晏珣詫異地問。
黎大連聲說:“是小珣啊!我已經見過你爹了,趕著回家呢!改日見!”
話音一落,飛快溜走。
做賊心虛?
晏珣這就不困了,擼起袖子加快腳步……晏老倌又幹了什麼?
“爹,我回來了!”
“哦……可巧!”晏鶴年眼珠一轉,“黎大送了河蚌和螃蟹來,你去打一壺菊花酒,買些熱豆腐乾,咱們父子小酌一杯。”
晏珣狐疑地看著竹筐裡的河蚌和螃蟹,問:“他來就是送這些?”
“不然呢?爹都跟你攤牌了,還能有什麼秘密?”晏鶴年揮著手:“打酒去!等你回來就有得吃了!”
九月團臍十月尖。
晏珣到底抵抗不了螃蟹的誘惑,放下書簍奔出門打酒。
時已黃昏,晏鶴年在院中擺了一張桌子,點了一盞油燈,螃蟹一隻只放在淺口碟子裡。
小玄貓在桌角上端端正正坐著,“喵”個不停。
孤燈映黃昏,空巢坐老人。
晏珣回來看到這一幕,種種情緒都消失,只剩下寧靜。
他怎麼能懷疑這麼可憐的老父親呢?
“把豆腐乾盛出來,可以開飯了!我兒月考第一,該慶祝慶祝。”晏鶴年笑眯眯說著,接過晏珣手裡的酒。
父子倆在桌子邊坐下,晏鶴年說:”昨夜你陪汪德淵留堂,這事辦得漂亮,與朋友交往,就是要講義氣。他家還送了謝禮來,我把貴的退還,留了幾樣意思意思。”
晏鶴年人窮志不窮,愛財不貪財。
晏珣說:“這事不值當謝,改日我回他們一些禮物。對了,我升入科舉班,以後每天的功課,爹也跟著做一份,我拿去給先生批改。”
“……這會不會太麻煩先生?”
“我也給先生送些禮物,咱們有好學之心,想必先生不會推辭。”
“唉,那行吧。”晏鶴年無奈同意。
他發現了,晏珣對當官二代這件事有格外的執念……只要他好好讀書,兒子就很好說話。
吃蟹是一件風雅的事。
剝出來的蟹肉不要馬上吃掉,先存在蟹鬥裡,剝完一整隻,放姜醋拌一拌,一口吃才滿足!
晏鶴年教兒子剝蟹,爪腳可以做剔肉的針,蟹螯的骨頭可以拼成一隻好看的蝴蝶。
“這樣就吃得乾乾淨淨啦,學會沒有?”
“喵~~”
泠泠月色中,有父子倆的歡笑,也有小狸奴的喵喵。
螃蟹鮮美,一小碟肉就能下兩碗飯。
菊花酒甜絲絲的不醉人,但晏珣年少,沒敢喝多少。
月亮升起,他也就停下杯盞,揉著圓圓的肚皮走回屋裡。
正屋的桌上擺著汪家送過來的禮物。
晏珣好奇地翻了翻,毛筆、硯臺和一些畫畫用的顏料,都是日常用的,不算貴。
“……咦?這是什麼?”
正在收拾桌子的晏鶴年望過來,“哦!是澡豆呢,洗臉淨手可以去汙。他家的澡豆做得精緻,還有香味,你不認得?”
晏珣怔了怔,隨即羞惱地說:“去汙?汪家這是什麼意思?我很汙?”
他指著自己瞪大眼睛,像一隻委屈的小貓兒。
晏鶴年哈哈笑:“你想多了!他家還送了幾樣糕點,我怕貓兒偷吃,收櫃子裡了。都是家常吃的、用的,人家沒別的意思。”
“就是有!汪東籬暗戳戳說我汙!”晏珣氣鼓鼓地說:“那我也回敬他一樣東西,給他也去汙!那筺河蚌的蚌殼給我留著,我有用!”
他們玩得那麼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