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事兒也得吃飯吧?」周老闆似乎不打算輕易放棄:「這附近就有家酒樓,咱上那兒吃去,花不了多少時間。」
江生仍是拒絕:「謝謝,但我們是真的去不了,您就別破費了。」
周老闆眉一凜:「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不是不給您面子,是真有事兒。我們卸完貨馬上就走了。」
周老闆呵呵冷笑了兩聲,成年人說的有事兒,那都是謊話。他深吸口煙,把菸頭彈在地上,抬腳踩滅,再狠狠碾了幾下,他還就不信他奈何不了一個送貨的:「你是真不去?」
「真去不了。」
周老闆輕飄飄地:「送貨費不想要了?」
江生愣了下:「你什麼意思?」
「你說我什麼意思。」周老闆皮笑肉不笑地:「我好心給你活兒幹,現在只是想請你們吃頓飯,連這點面子都不肯給?」
江生沉默了會兒:「我妹不舒服,去不了,我一個人去,行嗎?」
「……」周老闆拿大拇指關節揉了揉眉心:「你真傻假傻?你妹不去,我單請你有意思?」
江生見他把話挑明,也就直說了:「我妹肯定不能去。」
「行,那你這幾千塊也甭想要了。」周老闆又抖出一根煙抽上,頭抬得老高,一副不給錢你能把我怎樣的架勢。
江生手指微微蜷縮起來,壓著火氣:「周老闆,話不是這麼說的吧,我開了幾千公里,都沒怎麼休息,好不容易才把貨準時送到,您不給錢不合適吧?」
周老闆嘿嘿冷笑了兩聲:「誰叫你不識抬舉?我今兒就把話撂這兒了,你要是肯讓你妹陪我吃頓飯,錢我立馬結給你,要是不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話音一落,氣氛一下變得僵持。
夏羅站在不遠處,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碰上這種無賴,打是不能打的,打了有理也變成沒理,講道理又講不通,擺明瞭對方就是在威脅他。
也許,只有一個辦法。
她往前走了幾步,扯了扯江生的t恤下擺,小聲說:「要不報警吧?」
江生回頭,眉眼緊繃,臉色肅殺,手臂肌肉張力十足,像頭背毛豎起來,即將發怒的雄獅。
夏羅從沒見過他這樣子,怔了一下。
江生看見她,原本快要收不住的火氣瞬間松下來,神色緩和之後,柔聲道:「你先上車。」
他語氣很平,但眼神堅定,夏羅難得聽話,乖乖地哦了聲,回到車上,把門關好。
從窗戶望出去,江生仍在跟那人交涉。過了會兒,那人領著工人,帶著貨物走了。江生也回來,繞到車尾看了下,然後回了駕駛室。
夏羅沒看見給錢的動作,忙問:「他是不是賴帳了?」
江生嗯了聲,擰鑰匙發動車子,輕鬆地:「沒事兒,那種人的錢,不賺也無所謂。」
「為什麼不報警?」
「沒多少錢,警察來了也只是調解,又不能強制執行。再說他在這兒有些勢力,警察也不一定幫我們。」
夏羅不甘心:「那我們找媒體曝光他。」
江生搖了搖頭:「算了,我不想把事情鬧大。」
「那我們這幾天不就白幹了?」
「沒辦法,我總不能打他吧。」 再說帶著她還去鬥毆,不安全。
「你知道他住哪兒嗎,或者公司在哪兒?我們去上門堵他要債。」
「沒必要,有那個時間,我還不如多接幾個單。」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來這錢是要不回來了。夏羅沉默了會兒,低頭小聲道:「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江生見她自責,連忙安慰:「你道什麼歉,這事兒跟你沒關係,是那個老色痞的錯。再說也沒幾個錢,我跑個長途大單就賺回來了,你不要在意。」
夏羅沒吭聲,眼眶發澀。怎麼能不在意?他都還不上爸媽的錢了,而且這一路油費過路費貼出去兩千多,錢沒賺到,還倒虧,手也弄傷了,怎麼想都覺得不甘心。
可是能怎麼辦?難道她去陪那個老色痞吃頓飯?不可能的。
好像也就只能這樣了,自認倒黴。所以說,這個世界永遠都是好人難做,壞人卻活得輕鬆。
真是不公平。
「江生。」夏羅吸了吸鼻子,吞吞吐吐地:「那個,以後我都不住旅館了,就在車上睡吧。」
江生詫異地看向她,神情慢慢變得複雜起來,好像就在一瞬之間,小姑娘長大了似的,懂得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