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顧嘉裕說了很多話, 這輩子她就沒聽這人有過這麼多話說。
從小時候一直到大學前, 他的世界滿是外婆的陪伴。
要說親人, 他最親的應該就是外婆。
因為施煙涵看到他眼睛紅了,他爸媽去世時他都沒有掉眼淚。
午後陽光毒辣,施煙涵出了點汗, 背後衣服被浸濕。
低頭看到顧嘉裕後脖頸處也都是汗,從包裡拿出一張紙, 順手給他擦了擦。
他先是一僵,未及回頭,聽到一道略帶威脅的聲音:「別亂動!」
「……」
夏日炎炎, 本就三十六度高溫,被她突然一個舉動,弄得幾乎要中暑般窒息。
從墓前離開, 他們都不太舒服。身上太熱, 想找個地方洗洗。
「附近有酒店嗎?」施煙涵渾身黏糊, 很不爽利,「我想開個房洗澡。」
顧嘉裕也有此意,環顧四周,最後踏入一間賓館。
這裡衛生條件一般,工作人員也很少。
前臺的人一邊跟同事抱怨這天熱的離譜,一邊暴躁地敲鍵盤,之後語氣冷淡地跟他們說:「三樓。」
施煙涵從外面便利店買了點東西回來,在電梯口和顧嘉裕遇見,一起上去。
電梯門關上前,外邊的對話不偏不倚落入二人耳中。
「這麼熱還來開房。」
「乾柴烈火吧,那男的長得很正啊。」
「女的也不賴,這年頭,賺點錢不容易。」
施煙涵:「……」
顧嘉裕:「……」
說起開房,他們以前也做過這事兒。
年輕人,血氣方剛。一個沒忍住,便偷嘗了禁果。
施煙涵想起些不好的回憶,眉間輕皺。
其實那晚就他嘗了。
施煙涵第一次太緊張,他們都沒經驗,最後沒做成。在裡頭待了會兒就被她哭哭啼啼地踢開,說這人公報私仇,要捅死她。
顧嘉裕笑著安慰她,任自己背後被拍了好幾個紅巴掌印也沒說什麼。
「咳咳——」施煙涵猛地被嗆了嗆,有點心虛地看了他一眼。
「等會我先洗,太熱了。」施煙涵緩過來,強作鎮定。
他輕瞥一眼,漫不經心回一句:「行。」
…
施煙涵脫了衣服,把剛才隨便買的一件幾十塊錢上衣短褲掛好,推開浴室門,面對的是一塊三面磨砂的玻璃,腳踝往下就是玻璃,能看到外面。
施煙涵也能看到外面顧嘉裕的背影。
「……」
如此旖旎的設計……
算了。
施煙涵站在邊上,舉起受傷的手,快速打濕自己身體黑頭髮。前後十五分鐘,她就關了水。
洗過澡,渾身都舒服的不得了。包好頭髮走出去時,她直接掀開被子往床上一躺:「改變主意了。」
顧嘉裕正解開西裝紐扣,見她頭髮還濕著,皺了下眉:「什麼?」
「我想睡個午覺,你等會不要吵我。」
顧嘉裕笑了聲,沒理她,抬步走進浴室。
浴室裡放著她剛買東西的塑膠袋,裡面放著一盒包裝,是男士的一次性內褲,和她不知從哪弄來的一套乾淨衣物。
他動作微頓,垂眼陷入思考。
浴室還掛著水珠,天花板頂聚著久難散去的水霧。
踏進洗浴的地方,他瞬間有了不應有的感覺。抬手把幾乎扭到最左邊的水溫,擰到最右邊。
冰涼的水沖洗將近十分鐘,他才停下。
等換好衣服出來,施煙涵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看著睡了,頭髮還在滴水。
「施施,起來吹頭。」他毫不留情地將人叫起來,結果是一個下午都沒得到好臉色。
被施煙涵「發配」去旁邊沙發不許過來。
來例假時,她很嗜睡。就算中途被叫起來吹頭,再躺下也迅速睡了。
中途似乎聽到顧嘉裕出了房間,什麼時候回來的不知道。
只在許久之後睜眼時,看到天邊昏黃的暮色。
顧嘉裕坐在外面陽臺,手裡拿著煙。身上鍍上落日,整個人顯得沉重許多。
她起身踩著拖鞋過去,唰一下拉開門,沉默著,只靠在門邊看向外面。
落日燒了半邊天,倦鳥還林,遠處樹影晃動。
顧嘉裕小幅度偏頭,將落日與施煙涵都裝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