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青。
我想去西藏啦,和你一起到林芝去的啦……我一下子嚷了起來,啊,段硯,小子,你裝什麼裝,孫子,你在哪裡?
段硯,以我難以想象的樣子出現在我面前。
我曾經最親密的朋友,如今是香港商界的風雲人物,用百度一搜尋,幾萬條他的訊息,我覺得,他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房地產、服裝、傳媒……他觸角很長,彼時,他已經結婚生子,娶了香港另一個集團老總的女兒,這樣的聯姻,可謂珠聯璧合吧。
你在哪裡?我激動得聲音都變了。
哈哈,我在香港,不過,幾個小時之後我就到南京了,準備到機場接我吧,我在南京要開分公司了,今天去那邊看看,小子,也不想我,也不聯絡我,忘了我吧。
我委屈地說,是誰忘了誰?我淪落成什麼樣了,你小子發達了,快點給我投投資,讓我沾沾你的光,你黃鶴一去無音訊了,哪管我家中這腸斷的人!
段硯在那邊哈哈笑著,小子,廢話少說吧,快,等著給我洗塵吧,帶著你老婆!
好的,我說,今日晚上,金陵飯店。
不,段硯說,先到機場接我,讓我看看,你是不是變得更難看了。
沒你難看,我拖著他,你比我難看,我不如你難看,總之,你最難看。
還是這麼壞,他哈哈笑著,沈丹青,我真的太想你了,你記得我們相約過去西藏嗎?
怎麼會不記得呢?
可惜這次我沒時間了,等有機會吧,我們一起再去林芝,就咱倆,誰也不帶,不過,絕對不再坐大卡車了,我們坐飛機去,然後打最好的計程車帶著咱去,咱現在有錢了,咱還怕誰?
《煙花亂》NO。17(2)
小樣,我罵他,別廢話了,快過來吧。
放了電話,我立刻給蘇小染打電話,蘇小染,你快點梳妝打扮,我一個最重要的朋友要從香港過來了,他讓我帶老婆前去,我想來想去,自己還沒有二房三房,只有你這個大老婆,所以,你快點收拾,我一會去接你,咱去機場接段硯。
誰是段硯?她懶洋洋地問著。
我的大學閨蜜,想當年最鐵的哥們之一。現在,死的死傷的傷,我就只剩下這一個鐵哥們了,而且是香港的大老闆,非常財大氣粗,我得從他身上折騰點銀子,然後賺了錢給你花呀。
好吧,她說,我還沒起床呢。
姑奶奶,我叫著她,都快十二點了,太陽曬得你屁股都疼了吧,快起來,我一會回家接你。
我被段硯要來的情緒感染著,什麼也做不下去了,我從電腦裡找出當年的一些照片,我們三個在江南小鎮的鄉下,擠在油菜花前,燦爛地笑著。那年,我才十九吧,真年輕啊,一看就透著傻氣,段硯也瘦,才五十七公斤,想必現在胖了吧?
蘇小染的大姨媽來了,她是被我推著趕著去機場的,一路上還抱怨,這個段硯是誰呀讓你這樣激動,我看你好像十七八歲的少年一樣。
我開著車,解釋著,你知道發小嗎,我和段硯,就是發小。
段硯出來時,我揚著手中的一大抱鮮花衝上去,段硯給了我一拳,俗,真俗。
我們緊緊地擁抱著,我注意到,段硯的眼圈有點紅,他胖了些,穿著非常考究的西服,頭髮梳得極整齊。這不是那個當年梳著小辮子的油畫家了,不是為了多吃幾塊紅燒肉和大師傅套近乎的段硯了,現在,他是著名的資本家段硯,是和香港很多明星吃過飯的段硯,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段硯了。
因為過分激動,我們都冷落了站在一邊的蘇小染。
等我們敘完了舊擁抱了N次之後,我這才想起,旁邊還站著蘇小染。
我拉過她來,讓她站在段硯面前,我女友,我大方地介紹著。
他們看了對方一眼,我看到段硯眼裡掠過一絲驚歎,我看到蘇小染的眼裡有一絲慌亂,一種不祥的預感縈繞在我心頭,我趕緊說,走吧,快走,我還召集了幾個同學給你接風呢。
還是我開車。
段硯和蘇小染坐在後邊,段硯一直和我說個不停,問我這些年幹什麼了,是不是也發了大財,怎麼還開這麼破的車,這種車,實在應該扔了。
段硯一直沒有和蘇小染說話,蘇小染也沒有和段硯說話,他們之間,一直有種默契。我說,蘇小染,這就是段硯,我的鐵哥們段硯。
蘇小染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到了金陵飯店,蘇小染先上去了,段硯叫住我,沈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