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則是心中苦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草鬼夫人的指責也並非全無道理,那些被金蠶奪去生命的孩子固然可憐,但在鳳凰城中不幸死去的上萬軍民。豈非也同樣可憐?然而,殺害自己的同胞,那是犯罪,以戰爭的名義殺死成千上萬的異族,那卻是大義。
犯罪的人要被懲處,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將軍,卻被人敬重,這樣的事情,不管在什麼樣的世界都會存在。從情感上來說,我固然無法同情草鬼夫人,但對於圖雅和芮姥姥以上萬條生命跟木藏子交換魍魎人偶的行為,我也同樣無法接受。
但是,這其實也只是因為我現在雖然用天玄百變圖把自己變成了夜叉族,但在內心深處,我仍然將自己視作“人類”,再加上我穿越到這塊大陸後的第一個朋友也是死在那場戰爭裡,對那場戰爭,自然有著極度的反感和厭惡……但如果我真的是夜叉族的一分子呢?我是否又會以另一種角度去看待那場戰爭?
我無法回答。
“看來,說再多也是無用,”芮姥姥厲喝道,“魍魎人偶在哪裡?”
“在我這裡!”草鬼夫人從懷中取出一個木甲人偶,冷笑道,“想要魍魎人偶。就把我放了,不然我現在就毀了它。”
芮姥姥哼了一聲,將拄杖一指,困住草鬼夫人的電網立時消失:“把人偶給我,你離開吧。”
草鬼夫人將魍魎人偶朝芮姥姥擲去:“給你。”
看到草鬼夫人如此輕易地將魍魎人偶擲還給芮姥姥,我心中生出一種不妥當的感覺。
芮姥姥伸手朝魍魎人偶接去。
就在這時,草鬼夫人大聲叫道:“你還不動手……”
“小心!”我朝芮姥姥躍去……但是已經遲了。
劍光一閃,血花四濺。
魍魎人偶砸在芮姥姥身上,掉落在地,又被不斷滴落的血水染得通紅。
芮姥姥低著頭,難以相信地看著從她胸口透出來的劍尖……金色的劍尖。
在她身後。夜叉族小姑娘雙手持劍,嘴角溢著陰毒的冷笑,眼中閃著冰冷的寒光。
“姥姥!”張蓮痛徹心扉地喊著。
怒喝一聲,我踏著子午蓮花步從芮姥姥身側轉過,以五走伏魔拳擊向盧眉娘,拳疾如風。
盧眉娘抽劍,急退,剎那間就退到了一丈開外。
“眉娘,你在做什麼?”張蓮騎著麒麟,憤怒地朝盧眉娘衝去。
盧眉娘金劍脫手,如電光般刺向張蓮胸口,動作之快,出手之狠辣,根本不像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與此同時,草鬼夫人急飄而來,想要搶回魍魎人偶。
這一切都變化得太快,事前任誰也沒有想到被芮姥姥親手養大的盧眉娘,竟然會出手暗算她。這小姑娘的御劍速度驚人,我不得不搶到張蓮身前,打算替她硬挨這一劍。
本應該被金劍刺穿獸核的芮姥姥突然一聲怒叱,現出銀階獸身,一杖擊飛金劍。
對於夜叉族來說,獸核就等於是人類的心臟,被刺穿獸核的夜叉族都會當場死去。然而芮姥姥明明已經被盧眉娘偷襲得手,卻還能強行戰鬥,讓盧眉娘和草鬼夫人都大吃一驚。
草鬼夫人抽身欲退,芮姥姥柱杖虛指,一道電光瞬間刺穿草鬼夫人的胸口,草鬼夫人立時慘死當場。芮姥姥驀地轉身,瞪著盧眉娘,充滿皺紋的臉上仍然帶著不肯相信事實的困惑和痛苦,她嘶啞地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盧眉娘緩緩地退走,很快就不見了蹤影,樹木間,傳來她極是冷漠的聲音:“逆天者……死!”
“原來……你是天誅?”芮姥姥笑得極是慘淡,“我竟然養了一個……天人……”
她咳出鮮血,頹廢地倒在地上。張蓮跳下麒麟。哭著衝了過來,將芮姥姥扶住。
盧眉娘是天人?我的心中湧起無限震撼。
這怎麼可能?
在修羅道時,我也曾從遠處見過幾個天人,我記得天人中,不管男女都是有翅膀的,然而盧眉娘從外表上看,分分明明就是一名夜叉女。更重要的是,芮姥姥將她從小帶到大,怎麼可能連這個女孩是天人還是夜叉女都分不清?
芮姥姥說盧眉娘是“天誅”,天誅又是什麼?
雖然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但現在卻不是詢問的時候,芮姥姥癱坐在地,分明已是離死不遠。被刺穿獸核的夜叉族是無法活下去的,就算是她也是一樣。她只是強提著最後一口氣擊殺了草鬼夫人,嚇走了盧眉娘,但她所能做到的,卻也僅此而已。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