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熟悉我的人都問我,我是怎麼給廠裡帶來經濟效益的,能不能給他們介紹一下我的經驗。他們問我的時候,臉上洋溢著奇怪的表情。我知道他們是在奚落我。我儘量迴避他們的奚落,一聽到他們發問,我就像一個罪人一樣低下頭,像處女一樣讓臉蛋和脖子發紅。我愈是這樣,他們愈是興奮。他們把我當作落水狗痛打,把我當作窮寇追趕。等我低了差不多100次頭,紅了近100次臉的時候,我感到我的脖有一些痠痛,我的臉它再也不紅了。我在心裡暗示它紅,它就是不紅。我想不就是讓別人摸了一把嗎?於嗎要在別人的面前裝孫子。我對盤問我的人說,是呀,我讓房經理摸了一把,給廠裡帶來了100萬元的合同,你們不知給別人摸了多少把,卻沒給廠裡帶來一分錢。
我對牛紅梅說這和懷孕無關,你別把話題扯得太遠了,問題的關鍵是兩個月前,你跟沒跟過男人睡覺?一聽到睡覺這兩個字,牛紅梅像摸了大獎一樣,眼睛頓時明亮了一百倍。她伸出雙手在空中拍了一下,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個巴掌響噹噹。牛紅梅說有了,一定是劉小奇於的好事。她不等我尋問有關情況,便推著我出了家門。她要我跟她一塊去找劉小奇。
在去填河路19號劉小奇按摩中心的路上,牛紅梅向我詳細地介紹了劉小奇綁架她的過程。我們一致把疑點放在牛紅梅在包廂熟睡的五個小時上。五個小時可以改變一個國家的命運,怎麼不可以使牛紅梅懷孕呢?我提醒牛紅梅認真回憶一下那天下午的所有細節,她搖搖頭說全都記不得了,那天實在是太困了。她只記得她醒來的時候,兩隻耳朵眼裡都塞滿了海綿。海綿怎麼會跑到耳朵裡去呢?她至今仍感到不可思議。
到達劉小奇按摩中心,正好是上午十點。我設計的那塊招牌已經掛了出來。我和牛紅梅直奔二樓劉小奇的臥室。一敲門,我聽到臥室裡發出劉小奇熟悉而親切的聲音。我想我們已經把他堵在臥室裡了。
劉小奇開啟門,我看見他只穿著一條綠色的褲衩。他從門縫裡看了我和牛紅梅一眼後,又把門合上了。他隔著門板對我們說你們,找我幹什麼?我拍打著他的門板,說你先讓我們進去,進去了再說。他說我還要睡覺,我需要休息,有什麼事就趕快說。我說你先讓我們進去。他說我的房間還有人,你不能進來。無論我怎樣哀求,劉小奇就是不把門開啟,他其至保持沉默。從門縫裡隱約傳出他的鼾聲,他好像是睡熟了。
我又拍了一下門板。我說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你是我哥哥的好朋友,我們的姐姐也是你的姐姐,你怎麼能乘人之危,把我姐姐害苦了。你怎麼能乘我姐姐熟睡的時候,和她幹那種事?你幹我的姐姐,也就是幹你的姐姐。
劉小奇敞開門,現在他已經穿好了衣褲,只是還沒有洗臉,他的眼角掛著兩團眼屎,他的眼皮還沒有完全徹底地睜開。我從來沒有發現他如此醜陋,他的扁鼻樑,他的大嘴巴,他的黃牙。他抱著膀子坐在我們對面的床上。他說你們這是敲詐,是勒索,紅梅姐,你說一說我什麼時候幹過你了?幹這事不是說幹就幹的,它需要感情,需要時間和環境,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它不是拍肩膀,不是摸乳房,不是脫衣裳。如果你們認為我幹了什麼,那麼請你們說一說我是在什麼地方乾的?我是怎麼幹的?牛紅梅說我只是懷疑,我沒有說一定是你乾的。你沒幹就算了,何必扣那麼多帽子。我懷孕了,但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懷孕的。我沒有跟任何男人睡過覺,楊春光在南京一直沒回來,我只是在你的包廂裡睡過五個小時。劉小奇說我可以對天發誓,那五個小時沒有任何人碰過你。如果真有什麼人碰過你,你也應該知道,那個地方是女人最敏感的地方。牛紅梅拍拍腦袋,說所以我感到奇怪。
兩個星期之後的一天晚上,我和牛紅梅共進完晚餐。牛紅梅在餐桌上鋪開一張報紙,然後對她腹中的胎兒進行胎教。她的左手邊放著一本《怎樣做媽媽》,右手邊放著一沓稿紙。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把電視的音量調到最小。牛紅梅偷偷地看了我一眼,她發現我沒有注意她。她把她的左手按在她的腹部,右手捏住一支鋼筆。她說牛感情,媽媽現在教你寫作文。你聽到了嗎?現在媽媽教你寫作文。今晚寫的題目是爸爸在南京。
我的爸爸叫楊春光,他長得英俊瀟灑,一表人才。為了要大學本科文憑,也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他刻苦學習,終於考上了南京大學中文系。他不遠千里去了南京,留下媽媽牛紅梅一個人。平時媽媽好孤獨,有什麼心裡話沒人說,有什麼困難沒人幫助。但是媽媽是好樣的,天塌下來雙手擎,地陷下去獨身頂。她一咬牙,把所有的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