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若琳感到自己身旁傳來一陣熟悉的氣息,怔忪了下,她微微轉過頭,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訝異,轉瞬又消失,看完,她又輕輕轉過臉去。
韓皓軒見若琳對他這副神情,心裡雖是受了點小小的打擊,但並不跟她計較,況且,看她模樣定是生病了,無精打采的,像蔫了的皮球,他溫柔地說:“我送你去醫院。”
若琳並不轉頭看他,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笑得艱澀,讓人看了萬分心疼。半晌,她哧哧笑道:“把車停在那個地方就不怕罰款。”
這女人真怪,韓皓軒暗想。自己都生病成這樣了還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彷彿病不在她身上一般,這姑且不說,在這非常時期還有心思想到他的車,韓皓軒不禁笑了起來,說:“那就讓它罰去吧,不過……”他略微停頓了會兒,俯下身,仰頭望著若琳,說,“你得去醫院。”
“你回去吧,謝謝關心。”若琳低低地說,聲音輕輕的,毫無氣力,手心的汗層層疊疊地覆了上來,額頭也添滿一片,儘管如此,她只覺得自己有點虛寒罷了,回去吃點藥便管用。
“你一定要去。”韓皓軒的語氣不容置疑,含有一絲命令的口吻。
看若琳死命撐著的模樣,韓皓軒心裡著緊得要命,他好想幫她擦去額上佈滿的汗珠,他好想借她一個溫暖的肩膀,他好想替她來承受身體的創傷……
一切,只是,他不願意看到她受累的模樣。但是,她卻還在逞強。
若琳的肩膀突然抖了一下,望著眼眸深沉的韓皓軒,嘴角輕浮起一抹笑,那麼無力,說:“謝謝,不必。”
回答得言簡意賅,韓皓軒微微有些惱怒,他拽著若琳的手,徑直向前方走去。他步子跨得有點大,若琳跟不上,趔趄了下,她想抽開被他拽著的手,可冰涼的手卻被他緊緊地拽在掌心,微薄的汗溼黏黏地沾到了韓皓軒的手上,兩人掌心的溫度互相傳遞,冷熱交纏。
“放手。”若琳輕輕地說道,沒有一絲重量。
韓皓軒不理會若琳的抗議,轉頭看了看臉色蒼白的她,格外心疼,他乾脆將她打橫抱起。
被韓皓軒突然抱起的若琳頓時睜大了眼,精神也彷彿恢復了一點,加重語氣說:“放我下來。”
若琳從沒想到一向溫和的韓皓軒竟在大街上堂而皇之地抱著她,這成何體統,就算關心也用不著如此關心,簡直讓若琳措手不及。
她的掙扎沒有絲毫用處,她便安靜下來,乖順地躺在韓皓軒的懷裡。他的胸膛寬厚溫暖,像個休息所,讓人安然。他身上散發的氣息很是好聞,絲絲扣扣地鑽入鼻內,不禁讓人沉溺。他溫熱的手掌牢牢地握著她纖細的腰,她的腰間便開始瀰漫一陣溫暖,漸漸燒燙著她的心。
這一刻,她似乎忘記了病魔的糾纏,忘記了身體所遭來的苦痛,她只是在這片溫暖中沉浸,她有些恍惚,覺得這一切該是她虛浮後的幻覺,事發突然,不夠真實。
當若琳被韓皓軒輕輕地放在車上時,她才清醒地告訴自己,這些都是真的。今日她才發覺,原來韓皓軒也有固執的一面。
在車上兩人都不說話,若琳靜靜地側頭靠在窗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覆在臉頰上,一副沉睡的樣子,但她的頭卻隱隱作痛,身體也軟而無力,根本無法讓她進入休眠狀態。
若琳覺得此刻她的身體就像一個老舊的鐘,“滴答滴答”走著,在某個時刻,突然“嗒”的一聲就不走了,無從修復。轉念她又覺得自己還這麼年輕,應該還沒到那個地步,身子骨還硬朗著呢。她總是如此不注意關心自己的身體。
韓皓軒間或看看若琳,不打擾她。夜幕下,縷縷燈光照在她臉上,他隱約能看到她的睫毛微微顫抖,像彩蝶的羽翼,薄而脆弱。她的臉依舊蒼白,像白紙般,此時看來,森森的,有點嚇人。這樣的狀況,韓皓軒看在眼裡,疼在心裡。若琳那般執拗,他今天的做法確實有點失禮,可他擔心她,心裡萬分焦急,他又怎忍心讓她一人回去。
到了醫院,韓皓軒叫醒了若琳,替她開車門,然後伸出手想把她抱出來,卻被她拒絕了:“我自己能走。”
若琳的意識不太清醒,眼睛有些迷濛,她扶住車門,有點顫顫巍巍地下了車。
剛下車,韓皓軒便拽住了若琳的手,若琳的心不由得瑟縮了一下,怔怔地望著韓皓軒。韓皓軒只顧帶她進醫院,什麼也不說。若琳不再掙扎,她知道現在的她已毫無力氣與他爭執,再說,她的頭還在被疼痛侵襲,眼中眩暈,不知走到第幾步時,會因一個重心不穩突然倒地,她不敢再往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