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起了淚光。
漢王朱高煦跪行到病榻前,叩頭大哭,淚流滿面。母親一向更寵愛大哥,為此,朱高煦對母親未嘗沒有怨尤,但是眼見母親辭世,朱高煦也是十分悲傷,再加上他有心在父親面前表現自己的孝道,所以哭得尤其激烈,捶胸頓足,哭得死去活來……
國母辭世,皇后大行,朱棣傷心欲絕。
此時,張輔已平定安南,將安南四十八府州、一百八十縣盡納入大明國土,北疆瓦剌、韃靼俱向大明稱臣,西邊的帖木兒帝國為了汗位自相殘殺,根本無暇東顧,可這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讓朱棣悲慟稍減。
朱棣為皇后選諡號為仁孝文皇后,停朝大辦喪事,在靈谷寺、天禧寺舉行大齋,聽群臣前來致祭。本為慶祝皇上凱旋而歸所做的種種慶祝準備全部取消,皇后大行,舉國致哀……
此時,瓦剌卻正在召開盛大的慶祝活動。
脫歡把萬跑跑這個西貝貨當成了脫脫不花,他也顧不得與失散的主力部隊匯合了,立即把萬松嶺像活寶貝似的送到了瓦剌。馬哈木聞訊大喜若狂,稍加詢問,又見了那方大元皇帝所賜的印鈐,立即秘密邀約蒙古各部落首領召開大會,立脫脫不花為蒙古大汗。
他要的是脫脫不花這個身份,至於脫脫不花的性格脾氣、為人秉性、有無治理國政的能力,他統統無需考慮,他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把瓦剌的統治權交給脫脫不花,太平和禿孛羅兩位瓦剌王同樣不會,脫脫不花只是他的一個傀儡,一面號召蒙古諸部的旗幟。
脫脫不花能起到這個作用,足矣,他的作用也僅限於此。
蒙古諸部的首領秘密集會,一一驗看了脫脫不花的印鈐。
萬松嶺和公孫大風在肅州十年,精通蒙古語,說起他們在甘肅遊牧的事來,地形地貌也絲毫不差,其它方面,也很難問出什麼破綻,因為脫脫不花遺留在中原時年僅八歲,他的弟弟阿噶多爾濟當時更小,剛剛五歲,這麼小的孩子能記得什麼。再說,他們記得的,瓦剌諸部首領又有誰知道,誰能驗證真假?何況,馬哈木、太平、禿孛羅三王俱都認可了他的身份,那枚大元皇帝所賜的印鈐也擺在那兒,誰還有所疑問。
馬哈木的八河駐地,盛大的慶祝活動開始了,賽馬、射箭、載歌載舞,歡慶的場面處處可見。
大汗的營帳中,萬松嶺坐在上位,他的徒弟公孫大風搖身一變成了他的“王弟”阿噶多爾濟,緊挨著他坐在上首。之下依次是馬哈木、太平、禿孛羅等蒙古各部首領。他們的面前都擺放著熱氣氣的手抓羊肉、奶茶、乳酪、血腸等各色食物,還有紅漆包銀的大碗盛著的馬奶酒。
六個年輕俊俏的少女正在大帳中表演著盅碗舞。頭頂瓷碗,手持雙盅,在馬頭琴的伴奏下,兩臂舒展屈收,倏進倏進,邁著碎步,軟手抖肩,婀娜嫵媚,扭腰抖胸之餘,腳下還踢踏出變化多端的節奏,叫人看的眼花繚亂。
各部落首領們手捧大碗,開懷暢飲,公孫大風跟喝醉了酒似的,也不管手底下切的是什麼,切碎了就往嘴巴里一塞,心裡頭跟做夢似的,迷迷瞪瞪地滴咕:“他孃的,這回玩大發了!這回可真他孃的玩大發了……”
萬松嶺看起來比起他的徒弟倒沉著許多,他拈起一柄雪亮的小刀,輕輕切下一塊帶著血絲的肥嫩羊肉,熱氣騰騰地就塞進嘴裡,吃得汁液橫流,然後下意識地抓起搭在他肩上的哈達當了毛巾:“日他個娘!老子竟然騙了一個大汗來當……做騙子,做到老子這份兒上,也算是登峰造極了吧?”
“敬大汗!”
馬哈木、太平、禿孛羅齊刷刷捧起了酒碗,萬松嶺忙也端起碗來:“幹!”
一仰脖子,故作豪爽地喝下那碗難喝的馬奶酒時,萬松嶺臉上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管它呢,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上天既然給了我這麼一個機會,我為什麼不好好利用它,做一出叫後世千門再難有人企及的完美騙局出來。失敗,搭上一條命,成功,一騙取江山!”
第844章 一波未平
秋雨綿綿,瀰漫在六朝金粉之地的金陵城上。
秦淮河上,雨在風中搖,雞籠山下,行人慾斷魂。
輔國公府也正受著秋雨的洗禮,平整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澆得亮油油的。
後宅花院裡,樓閣參差其間,繞過曲廊,行過幾叢修竹,便是一個小小的五角亭閣。
亭閣四面軒窗開著,分邊有兩條細石小徑曲折通幽,一條小徑行向一處垂花藤蔓的耳門,另一條小徑直通向不遠處一條飛橋直架的小池,池水旁沿著曲折的水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