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便拉著于堅匆匆離開了。
第四幕:
客棧裡,方才扮老蒼頭的萬松嶺和那去僱傭叫花子的公孫大風坐在一張桌前,幾碟小菜,一壺濁酒,一盤子饅頭,正在吃著東西。
萬松嶺低聲道:“發生在肅州的事情沒有傳開,宋晟的勢力也就在西涼而已,他們也不可能全天下的緝捕咱們,基本上咱們算是安全了。眼下的日子苦了點兒,再撐些時日吧,等到風聲徹底平息了,師傅帶你們到處走走,見識見識中原的花花世界,撈一票大的就金盆洗手。唉,你們兩個可別學師傅,到時候成家立業,做回正行吧。”
公孫大風道:“師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和千千,自然一切聽從師傅安排。只是,咱們現在既想安分些時日,何必又叫那乞丐把事主尋來,這不是反把事兒鬧大了麼?”
萬松嶺道:“你呀,心眼兒就是不及千千多,為師教了你這麼多年,你……唉!說實話,你也確實不適合幹這行。你想想,咱們想在滎陽這小地方貓一段時間,可是當初錢財都在禮車上了,身上這點兒錢又快花光了,總得賺點花銷吧?
可是這錢騙來了,那夥計找不著咱們,豈能不報官?一旦報官,咱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如何站得住腳,那時咱們還得逃走,另尋一處安身之地。今日我叫那夥計找著咱們,找著咱們也討不回錢去。等到他那店主知道了,情知這官司打不贏,又怕壞了他店裡的聲譽,以後做不得買賣,這個啞巴虧他就得忍了,那時候咱們就算在這滎陽城橫著走,還需要顧忌什麼呢?”
公孫大風唯唯喏喏,還是想不通其中道理。
這時,那個在小巷裡被地痞毆打了一頓的王姓書生兩腿分著,好像站馬步似的一步步走來,走得滿頭大汗,步伐極其緩慢,街上的人紛紛為之側目,店中許多人見了也都好奇地望去,萬松嶺和公孫大風見大家異狀,也不禁收了聲,好奇地向那人觀望。
一個店裡的夥計奇怪地道:“咦,那不是滎陽學院的王教官麼,他這是怎麼了?”
這客棧旁邊就是一家醫館,王姓書生蹣跚到了醫館門口,舉手拍門,拖著綿羊音兒顫巍巍地叫:“開門!開門吶!高郎中,開門,救命啊……”
少頃,醫館的門開了,醫館的小學徒瞧見這人模樣,不由驚道:“哎呀,王教官!你……你這是怎麼了?”說著趕緊攙了他進去。
見此情形,萬松嶺沒再往心裡去,繼續與公孫大風一邊吃東西,一邊謀劃著今後的打算。
醫館中,王教官仰面躺在一張藤椅上,雙腿架在兩隻高腳凳上,青袍掀開,小衣褪下,高氏醫館的郎中高景巖站在他對面,手捋白鬚,眉頭緊鎖。
這位高郎中年紀已經很大了,身材高大,鶴髮童顏,一張圓臉,滿面紅光,乃是滎陽城裡極有名的一個外傷醫生,治療跌打損傷非常有名,據說他是金陵城裡高御醫的一個遠房堂弟。
王教官奄奄一息的樣子,帶著顫音兒問道:“高郎中,我的傷……怎麼樣啊?”
高郎中輕輕嘆息一聲,道:“割了吧……”
“啊……?”
“唉!已經沒用啦,割了吧,兩個蛋蛋……都碎啦……”
“啊……!”
“嘖嘖嘖,這下手也太狠啦!王先生,你……你真是不該沾上這個賭啊!如今這副模樣……嗨!再不割掉的話,傷處腐爛,會有性命之憂的。”
小徒弟一旁遞上藥匣,高郎中伸手從中拈出一把彎曲如鐮的雪亮小刀,傲然道:“王先生,你放心,雖然我高郎中不是做刀子匠的,可是昔日在京跟我堂兄學醫的時候,和京裡幾個有名的刀子匠是打過交道的,我保證切得乾乾淨淨,不傷性命!”
王教官淚水漣漣,不捨地哀求道:“高郎中,我……我沒……希望了嗎?一定……得切?”
“一定得切!”
王教官掩面而泣,高郎中嘆道:“王先生,眼下不是悲傷的時候,這傷再不治,就有性命之憂!你若同意,我便立即動手,久了恐怕老夫也束手無策了,只是……這可不是普通的傷,你若答應的話,得簽字畫押,自作承諾,免生麻煩。”
王教官身子一震,無比悲慟地點了點頭,高郎中拿來紙筆,寫明經過,又遞到王教官面前,王教官接過紙筆,流淚半晌,才在上面籤個花押,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振!”
高郎中吁了口氣,馬上吩咐自己的小徒弟:“天炎啊,立即準備火鉗子、豬苦膽、炭盆、麥秸兒、麻沸散……”
第五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