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乾笑道:“城下……滲得慌。黑燈瞎火的,那街巷間也不知死過了多少人,不敢去啊。城頭有各位一身殺氣的軍爺守著,鬼魅不敢侵嘛。”
“在這地方……”
“陳爺放心,一會兒,我用土掩上不就完了嘛,行個方便吧,哎喲,我這肚子鬧得厲害,城下巷弄裡,我真不敢去呀。”
陳小旗搖搖頭,道:“記著用土埋上。”
“是是是……”
西門慶看著他走遠,詭異地一笑,褪了褲子蹲下去……
“他還活著,文軒還活著,哈哈哈哈……”
燕軍營中,朱棣放聲大笑,朱能張玉等人也是喜形於色,邱福道:“楊兄弟怎麼就跑進城裡去了?這濟南一圍三個月,虧得他活到今天啊。”
“是啊……”
朱棣展著那封帛書:“難怪,這就難怪了,今日在城頭以反光映晃本王雙眼示警的,原來就是楊旭。”
朱棣看著信,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將書信放下,喟然嘆道:“楊旭本來混在難民當中窺探李九江動靜,不料高煦兵馬一到,逃難百姓驚慌起來,楊旭被亂民一擁站不住腳,稀裡糊塗的就進了濟南城,這兩個多月來,他在城裡實也吃盡了苦頭。”
說到這裡,他肅然道:“楊旭在城裡的訊息,只限帳中這些人知道,你們須嚴格保密,以防為敵軍察知,害了他的性命。”
朱能道:“臣等知道了,只不知楊兄弟信中還說了些甚麼?”
朱棣道:“其他的麼,倒也沒有甚麼,只是,針對鐵鉉所用那下三濫的手段,為本王出了一個主意。”
張玉動容道:“甚麼主意?”
朱棣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立本王祖父牌位,以抗鐵鉉。”
眾將聽了,面面相覷,只覺此計匪夷所思,真虧他怎麼想得出來,過了半天,邱福才一躍而起,振奮叫道:“著哇!好計,果真好計,有此計謀,還怕不能施展拳腳麼?”
白天,當鐵鉉架起太祖高皇帝朱元璋靈牌的時候,城下燕軍都目瞪口呆,不但火炮不敢用了,連攻城都忘了,被城上守軍趁機擔草袋壘石把豁口堵上了。朱棣見士氣已衰,便鳴金收兵了。這一晚,他們都在帳中計議對鐵鉉的無賴手段如何應對,想不到這時已被大家以為死於亂軍之中的夏潯竟然送來了訊息。
朱能拍拍額頭,呵呵笑道:“文軒這腦袋是怎麼長的,我怎麼沒有想到這樣的主意?”
朱棣搖搖頭,苦笑道:“文軒這一計,天下人人用得,唯有本王用不得。我今既在濟南城下,這一計,便絕對不可用。”
張玉等人一怔,朱高煦已按捺不住,搶先問道:“父王,這一計,如何就用不得?”
朱棣沉聲道:“鐵鉉好歹是個做臣子的,他將俺皇考靈牌豎於城上也還罷了,俺朱棣是大明太祖高皇帝親子,若是依樣學樣,豎起俺祖父的靈牌與皇考打擂臺,貽笑天下的,將是俺朱明皇室,侮辱的都是俺朱棣的先人,如此伎倆,怎麼能用?”
朱高煦一呆,設身處地一想,確是這個道理,不由大為洩氣,說道:“如此,咱們該怎麼辦才好?”
朱棣道:“鐵鉉狗賊,雖將俺皇考靈牌懸掛牆上,總不成揮舞靈牌與我軍對戰,若是那樣,這大不敬之罪,他承擔不起。他若真敢如此,本王就算以炮火毀了靈牌,殺他雪恥也是為人子者天經地義之舉了。今既動不得火炮,便不能攻城了麼?鐵鉉詭計,挫我銳氣,洩的卻是他的軍心,明日攻城,多以雲梯、鉤梯、撞車、壕橋、蛾傅、軒車,本王耗也要耗死了他!”
他想了想,又囑咐道:“對了,問清那撿箭的小校,是在哪一面城牆下撿到的,這一面城牆,只可佯攻,免得誤傷文軒!”
錦衣衛都指揮使衙門,後庭院中,花叢之下,擺著一條几案。案上有新鮮瓜果,新啟封的美酒,此外還有一盤月餅,鮮藕、菱角等果蔬。
平素滴酒不沾的羅克敵,今夜似乎興致很高,舉起杯來,一仰脖子,便把一杯酒一飲而盡,只是看他臉色,鬱郁然卻不像是開懷模樣。
“千月還沒送回訊息嗎?”
“還沒有。”
“十二連營須臾告破,燕軍接收德州、飛騎追趕李景隆,幾乎一氣呵成,要說朝廷沒有在德州安排內間,斷不可能,可恨吶,朝廷戒備我等如避蛇蠍,始終不肯信任重用,否則,本官一定能把燕王耳目全都挖出來!”
羅克敵說到煩惱處,忍不住重重一捶桌子:“如今可好,只派去蕭千月一人,還得束手束腳,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