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且慢!”
鐵鉉一把攔住:“火炮犀利,將軍親身赴戰,恐也無濟於事,一旦將軍戰死,鐵某不習兵法,如何指揮軍民?”
盛庸無奈道:“當此時刻,你我又能如何?”
鐵鉉情急智生,冷笑道:“將軍稍候,我有一法,且看那燕逆敢不敢冒天下之大諱!”說罷急急轉身走向書案,盛庸和高巍等人相顧愕然。
片刻功夫,鐵鉉便提起墨跡淋漓一張大紙,長長如同一幅對聯,上書一行大字“開天行道肇紀立極大聖至神仁文義武俊德成功高皇帝!”
鐵鉉道:“來人,速速將它糊在木板上,置於城牆豁塌處,我倒要看看,他朱棣敢不敢轟城!”
“鐵鉉、鐵鉉!”
朱棣聽說炮啞了,連拋石機都啞了,驚愕莫名,到了陣前一看,只氣得他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可惜氣得跳腳,卻也沒法。
兩軍交戰,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那被誇為至誠君子的鐵參政,竟然請出了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神主靈牌置於城牆垛口上,這樣的痞賴手段……城下燕軍空持利器,面對那小小一張靈牌,竟爾無人敢動,那是燕王殿下親爹的靈牌,誰敢轟它?
“鐵鉉啊鐵鉉!”
朱棣又羞又辱,怒不可遏,拔刀直指城頭,厲聲咒罵:“本王不把你千刀萬剮,油炸鍋煎,難消俺心頭之恨!”
嘴裡說著狠話,可是看著城頭矗立的亡父靈牌,他卻是一籌莫展。
朝廷的六十萬大軍,都沒能擋得住他的腳步,可是面對皇考的靈牌,他如何劈得下手中的鋼刀?
李景隆夾著尾巴,硬著頭皮回了金陵。
他從濟南領著殘兵敗將一路往南逃,一口氣兒逃到徐州,他不走了。他沒法走了,皇上前前後後給了他八十萬大軍,結果他連吃敗仗,現如今身邊只有幾萬人,他有什麼臉回金陵?回去不被砍頭都沒有天理了。
李景隆在徐州站穩腳根,琢磨琢磨,想著還是先收攏殘兵再說,他先派人打探了一下燕軍的動靜,得知燕軍已圍困了濟南,隨後便傳令郭英、平安、陳暉等將領率兵來聽候差遣。
這老哥兒等了大半個月,老將軍郭英沒鳥他,直接把他的令箭擲到了他的傳令兵臉上,轟出中軍大帳,然後接著寫他的請罪兼告狀奏摺去了;平安還算給他面子,哼哼哈哈的答應下來,只是答應歸答應,就是不挪窩,他在單家橋附近苦心經營,把一個小兵鎮打造得銅牆鐵壁一般,然後就不斷出兵截燕軍糧道、抄燕軍後路去了;陳暉那邊倒也答應下來,只是今兒說殘兵敗將還沒收攏,明兒說探知燕軍半路設伏,總之,就是不動彈。
其他各路將領也是大體相似,老資格的直接不給他好臉色,同一輩兒的就找許多稀奇古怪的理由。自古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到了李景隆這兒改了,改成將在外帥命有所不授,根本沒人理他這個碴兒,曹國公、討逆大將軍李景隆還沒被皇帝免職,先被麾下的大將給拋棄了。
李景隆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無奈之下,只得把戰敗的原因儘量推諉到他人身上,然後寫了一封密信,叫人送去金陵給黃子澄,希望危難關頭,黃大人再拉小兄弟一把。
黃子澄看了李景隆的書信,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先前李景隆五十萬大軍敗退德州城,他能把這麼一件朝野皆聞的大事瞞下來,只哄著皇帝一個人不知道,這已經幾乎是逆天大能了,現如今六十萬大軍一敗塗地,比上次敗得還慘,六十萬大軍活著的不過一半,其中傷殘士兵又有數萬,德州百萬擔軍糧盡付敵手,濟南府被圍困,各路將領紛紛上書,眾口一詞指向李景隆,他黃子澄縱是一手遮天,這事兒也瞞不下來了呀。
黃子澄沒有再拉他一把,而是揣了他的書信找皇上彈劾他去了。
朱允炆還在學周禮,這東西博大精深,想要以周禮治天下,復古安邦,自己不學個透徹是不行的,他正學得津津有味,黃子澄揣著李景隆的書信灰頭土臉地來了。
朱允炆一見他面色有異,不禁奇道:“先生何事慌張?”
“陛下,陛下啊……”
黃子澄仆倒在地,老淚縱橫:“李景隆敗了,德州大敗,八十萬大軍一敗塗地,如今燕逆已兵困濟南城,李景隆敗走徐州,諸將各自為戰一盤散沙呀皇上……”
“甚麼?”
朱允炆大驚失色,蹭地一下站起來道:“李景隆不是領兵去攻北平麼?怎麼反倒敗在德州,八十萬大軍,竟然……竟然大敗?燕逆有多少兵馬?”
黃子澄叩頭不止:“陛下,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