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是我們的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好在,這時一向和他唱反調的北京參政陳壽起了大作用。割讓國土和子民,哪怕還有一點基本的民族意識的人,都絕不會同意,陳壽哪肯甘心把已經屬於大明的領土和百姓,拱手送與朝鮮,可皇上金口玉言,話已經說出去了,如果出爾反爾,大明的體面都要丟光了。
無奈之下,陳壽便使了一招緩兵之計,謊稱他曾看過一份金朝孤本,在那份《地理志》上是有相關記載的,而目前府藏的《地理志》缺失不全,不足為憑。至於他所說的那份《地理志》,乃是他的一位好友家裡的藏書。
朱棣信以為真,大喜之下連忙追問,陳壽無奈只好繼續扯謊,說他那位好友祖上本是女真人,是金國的一位貴族,所以家中才有這樣一份遺存的《地理志》。那位好友上五代的時候,就已改了漢姓為李,現在在淮上販鹽,也不知家裡是否還留存著這份孤本的藏書,需要去問問方知。
陳壽使這招緩兵計,其實只是希望把事情拖久一點再解決,而他則已尋好友求借孤本的機會離開北京,去尋訪各處的宿老名朽,討一個對策,天下間這麼多讀書人,積思廣益之下,還怕想不出辦法?
可惜,朱棣當真了,朱棣比他還急,看他一把老骨頭,這要折騰到淮上,那得什麼時候?朱棣立即叫他修書一封,著鄭和快馬去取,總要取來真憑實據,叫朝鮮心服口服才好。
陳壽無奈,又不敢招認欺君,幸好他說的那位姓李的朋友倒是真的存在,便寫了一封書信交予鄭和,故意先說一箇舊址,拖延他的行程,回頭又遣心腹家人,再攜一封書信,去見那老友,說明前因後果,叫他只說幾番搬家,早已遺失孤本,切莫露了馬腳。緊接著又修書數封,去找他所結識的幾位各方好友,這些人都是博學之士,大家一起想個良策出來。
夏潯離開北京時,已然留下了探子耳目,他留下探子,是因為他擔心丘福心有不甘,繼續扯他後腿。常言道三人成虎,自己在前方做事,丘福在後方糾集一班人整天的說他壞話,誰知道哪天皇上氣兒不順了,就聽信了他們的謠言?故此不得不留一手。
而駐守北京的探子聽聞朝鮮使節到北京向皇上討要遼東土地和人口的事情後,馬上就派人快馬追上來向夏潯稟報了。部堂大人正鎮守著遼東,舉凡遼東之事,俱與部堂大人有著莫大關係,這事兒膽敢貽誤不報,那是要殺頭的。
探子追上夏潯的時候,夏潯剛到山海關。
關門總兵叫呼延博,是北京行在的一位都督。總兵當時不是常職,其統轄兵士、編制定員、位階皆無一定,通常由公侯或地方都督臨事兼任,事畢繳印,仍復原職。因為明朝兵制的管轄秩序為五軍都督府、都司、衛所體系。
每遇戰爭,朝廷再往下派遣總兵官,以統轄諸衛。山海關是一處重要的關隘,皇帝到了北京,沿邊加強防務,他才被臨時派到山海關來。夏潯赴京的時候,因為急著去見皇帝,並未在此停留,此番回程,呼延總兵便盛大迎接,擺宴款待。
呼延博這般作為,其實只是裝裝樣子,他是丘福舊部,當然知道丘福與夏潯之間的恩怨,因為他知道遼東出事了,這位總督大人不會有心思在他這兒停留,才故作殷勤,沒想到夏潯竟欣然允諾,這一下呼延搏弄巧成拙,只得捏著鼻子吩咐人認真準備酒宴。
席間,呼延博敬了酒,故作關切地問道:“末將聽聞,遼東有些部族趁著部堂不在,生出許多是非來,可還嚴重麼?”
夏潯抿一口酒,笑吟吟地頷首道:“是啊,非常嚴重,本部堂聽聞之後,心急如焚吶,這番急急趕回遼東,就是著急處理此事的。”
呼延博瞄了他一眼,見他正慢條斯理地啃著一隻烤乳鴿,好像生怕油沾了手似的,還翹著蘭花指,不禁心道:“這叫心急如焚?怎麼覺著沒心沒肺呢……”
就在這時,北京城的秘探追上來了,秘信送到夏潯面前時,他還很輕鬆,拿過毛巾,拭淨了手指,溫文爾雅地撕開書信,輕輕展開信紙……
等他看到一半,臉色就變了,匆匆覽畢全文,夏潯把桌子一拍,勃然道:“走!”
呼延博抻著脖子,用眼角拼命捎著信的內容,眼珠都快扭傷了,也看不清寫的什麼,正著急呢,夏潯一拍桌子把他嚇得一哆嗦,趕緊跳起來問道:“部堂去哪兒?”
夏潯道:“回北京,馬上!”
第617章 山窮水盡疑無路
夏潯緊趕慢趕地回了北京,那守城門的官兵忽見輔國公儀仗去而復返,不禁目瞪口呆,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