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到五軍都督府匆匆點了個卯,就到地方上接收、整編軍隊去了,現在他都想不起來那姓謝的和姓鄭的是個什麼模樣。
可他既然已經成為五軍都督府的主事人,誰動他的人就是不給他面子,不給他面子,他也懶得給對方留面子,相比起朱能的老成,丘福選擇了針鋒相對,他就是要明確的告訴楊旭:你得罪我了!
可惜,楊旭今天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點兒,不要說少了一個丘福,就算少了十個丘福,也沒人注意到他,何況,今日的焦點,是三位皇子呢。
五軍都督府裡,丘福正召集本衙的幾位都督議事。
都督陳暄本來也接到了夏潯的邀請,可惜還沒出門,就被丘福派來的人給截住了,無奈,他只好派了一個家人,趕去向夏潯說明情況,然後隨那五軍都督府的校尉趕回來參加議事。今天特意把他找來,是因為陳暄是水師都督,又曾親赴沿海防禦倭寇,而丘福此番召人議事,就是為了對付倭寇。
丘福馬上就六十歲了,比朱能還大了二十多歲,夏潯那個毛頭小子當然更不可能放在他的眼裡,這也是他尤其不能原諒夏潯冒犯的原因:太不尊重老人家了。夏潯的宴會他沒放在心上,但是皇上說的話,他可是時時記在心頭。他和朱能回京後,皇上曾單獨召見,特意提到了水師的建設和打擊倭寇的想法。今天他把陳暄這個瞭解水師和倭寇情形的都督找來,就是想策劃一場針對倭寇的反擊。
丘福高踞上座,對陳暄道:“皇上前日召見,曾提及沿海倭寇之猖獗。小小東瀛,彈丸之地,幾個流寇,怎麼會這般難對付?哼,我看都是建文當朝,重文抑武惹下的禍端!你對本都督說說你瞭解的情形,我打算對犯我海疆之倭寇,予以迎頭痛擊,消弭倭患,解聖上之憂。”
陳暄道:“大都督,倭寇的武力,遠不及我大明水師,不過,我們要對付他們卻很難,殲滅不易,防守也不易。”
“此話怎講?”
“大都督,前次輔國公奉旨招安雙嶼海盜時,下官也曾對輔國公提及此事,輔國公對下官言及的難處也深以為然。我沿海諸衛……”
丘福撇撇嘴,不屑地道:“楊旭,哼,楊旭根本不知兵!一個毛頭小子,懂得甚麼!老夫戎馬一生,身經百戰,不管是北元精騎還是數倍與己的朝廷大軍,老夫都打敗過,幾個東瀛蠻夷,又算得了甚麼?”
陳暄一見他如此驕敵,趕緊提醒道:“大都督,這海戰與陸戰可是兩碼事兒,當初元人入主中原時,正是武勇最盛之時,鐵騎縱橫天下,所向披靡,可是兩渡東征日本,都是敗得落花流水,咱們……”
他話說到一半兒,看見丘福冷冷的目光,忍不住把後半截話嚥了回去。
丘福淡淡地道:“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就不要說了。水戰,本國公的確不曾打過,倭人麼,也的確不曾打過交道。可是,打仗嘛,不就是那麼回事兒,水戰陸戰,有何區別?你只說說沿海情形就好!”
陳暄道:“是,據下官瞭解,這些倭寇,多是日本內戰的潰兵、失意的武士、破產的商人、失去土地的農民,生計無著,便結夥侵掠我邊疆。下官說他們不是我水師正面之敵,是因為他們的船非常糟糕,他們的艦船最大的只能容納三百人,小一些的一百多人,更小些的只有幾十人。
那船大部分是用大木鋸成方形聯結而成,聯結處不用鐵釘,只用鐵片,不用麻筋、桐油彌縫,而是用草來堵塞漏隙,費工費料,還不甚堅固,咱們水師的戰艦如果追上去,只要一撞,就會散了架。而且他們的船帆和舵都非常簡陋,只能駛順風、不能戧風,遇有戧風或無風時,只能下帆使櫓,所以大部分倭寇都是利用春汛和秋汛時進犯我沿海……”
丘福不耐煩地道:“船隻是用來載人行駛,不用說的那麼詳細,他們有些什麼武器,慣於如何做戰,你且說說!”
陳暄一聽心就涼了半截,丘大都督完全就是個水戰的外行啊!海上作戰,最重要的就是船,倭寇的船還未了解詳細,己方戰艦還完全未了解,這就研究對方用些什麼武器,有些什麼戰法了?可大都督問起,陳暄無奈,也只好換了話題,說道:“倭寇弓硬矢利,近人而發,其性兇殘,武技也很出色,較之我沿海官軍,要勝上一籌。他們有些人只有刺槍撓鉤,不過比較出色的武士都是用三把刀。”
“三把刀?”
“是,一把長刀,劈砍起來十分兇猛,又配一把小刀,以便雜用,此外還佩一把利刃,分為兩種,長約一尺的叫解手刀,長一尺有餘的叫急拔刀,專為近身肉搏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