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明軍從容返回遼東,心有不甘,一時氣憤,口不擇言而已,兩位大人就不要爭吵了,咱們還是收攏將士們,再圖後計吧!”
這人是斡赤斤土哈的堂兄馬哈爾特,身體比較單薄,不以武力見長,卻頗有智計,平素為斡赤斤土哈出謀畫策,甚得他的信任,馬哈爾特出面這一斡旋,斡赤斤土哈便憤憤地道:“鳴金收兵!再商對策,明人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蒙哥帖木兒也不說話,只是僵硬地一抱拳,撥馬馳向前去,自去收攏他的殘部了。
斡赤斤土哈不滿地橫了他堂兄一眼道:“馬哈爾特,你怎麼替他說話?”
馬哈爾特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土哈,你想對帖木兒怎麼樣呢,指摘他與明人私相勾結,坑害烏古部落?臨陣故意縱放明人逃走?”
斡赤斤土哈憤怒地向空一揮鞭子,低喝道:“若不找只替罪羊,阿魯臺太師聞訊之後,豈能饒過了我?”
馬哈爾特撥馬靠近了些,低聲道:“土哈,我不是阻擋你用這蒙哥帖木兒做替罪羊,只是你的性子也太急了,這裡是戰場,他的族人就在前面,你迫不及待地向他推諉責任,你就不怕狗急了跳牆?土哈,做事不能總是直來直往啊。”
馬哈爾特陰惻惻地笑笑,說道:“這件事的關鍵,在於上面的人信不信,在於大汗和太師信不信,只要他們信了,蒙哥帖木兒不肯承認又能怎麼樣。你想逼他自己承認,那不是異想天開嗎?我的兄弟,先穩住了他,再從烏古部傷殘未死的牧民中找幾個來做人證,直接送到阿魯臺太師大人面前,帖木兒承不承認,都不要緊了。”
斡赤斤土哈想了想,用馬鞭一指馬哈爾特,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不錯!還是你的心眼多,哈哈哈,就這麼辦!”
蒙哥貼木爾收攏殘兵回到部落,回到自己的氈帳前翻身下馬,自有小奴去解鞍洗馬喂草料,蒙哥帖木兒一邊往帳裡走,一邊解著寬寬的皮帶,看到他皮甲上那道怵目驚心的刀口,家裡幾個妻妾都驚叫著撲上來,連聲詢問著。
蒙哥帖木兒不耐煩地把她們轟開,吼道:“滾開,叫凡察來見我!”
說著,他解下皮甲連著血衣扔在帳邊,光著脊樑走進帳去,自在羊毛氈毯上盤膝坐了,按著雙膝臉色陰霾,那幾個女人一見丈夫心情不好,便都住了嘴不敢向前,只有一個方才不曾上前噓寒問暖的女人,這時卻端了一碗馬奶酒,慢慢走到他身邊,放在他身前的矮几上,微微鞠了一躬,就要退開。
蒙哥帖木兒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那個女子就溫馴地貼著他坐下了,其他幾個女人都露出嫉妒怨恨的眼神兒,卻不敢說什麼。
這個女子大約十八九歲,同其他女子們一樣,梳著一雙辮子,額字首著珊瑚、綠松石等飾物組成的髮飾,藏住了身材的肥大長袍外罩著一件無領無袖,前面無衽,後身較長的坎肩。姿色上,其他諸女真個無法與她相比,彼此相差了不只一個檔次。
其他諸女中固然有寬額方臉,兩頰赤紅的普通草原女子,也有姿容秀麗、身材窈窕的姑娘,但是像她這般擁有一張豔紅的小嘴,白皙的臉蛋,明亮的雙眸,兩道細細長長、黑黑亮亮的勾魂美眉的女子,卻是一個沒有,也難怪帖木兒對她最為喜歡了。
帖木兒讓她在身邊坐了,卻並不說話,仍是鎖緊了眉頭想自己的心事,一雙滿是老繭的大手,只是下意識地摸挲著那個女子柔軟的小手。
蒙哥帖木兒是韃靼的一個萬戶,他的父親童揮厚就是元朝斡朵裡萬戶府的萬戶,他是子承父職。不過,他不是蒙古人,而是女真人,當初,他的父親奉元朝之命,剿滅兀者野人女真的叛亂,殺戮頗重,從而與野人女真結下怨仇。
元朝被趕出中原,內部爭權奪利漸趨分裂的時候,就沒人顧及他們了,野人女真趁機對他們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復仇之戰。同農耕民族不堪遊牧民族反覆侵擾一樣,他們這些比起野人女真稍具文明和財產的部落,同樣禁不起那些窮得除了一條性命幾乎一無所有的,比他們更加野蠻的民族的不斷侵擾,於是,他們的部落只好離開世代生存的故鄉,向南方遷移。
當時南遷的女真部落很多,原因大多相同。都是因為當地人口不斷繁殖,以他們低下的生產手段,當地的生存環境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基本生存需要,於是諸部之間就開始為了生存而不斷戰鬥,在這個過程中,文明程度相對高一些、財富相對較多的部落,是最禁不起無休止的戰亂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窮的不要命的。於是他們相繼選擇了南遷。
南遷的女真部落只能依附於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