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做燕王時一樣隨意,與他在帥帳裡指揮三軍時一樣自然,卻已自然而然地擁有了一種至尊無上的氣概。
“皇上召見,可是為了雙嶼招安的事麼?”
朱棣擺擺手:“那個不急,後續的事情,有兵部和五軍都督府料理,你就不用管了。”
“是!那麼……”
朱棣站了起來:“走,隨俺到帝后苑散散心。”
“是!”聽他要帶自己去帝后苑散步,夏潯心中一寬,如此看來,應該不是甚麼緊要的朝廷大事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幾名小內侍陪伴在旁,便踱向帝后苑。
帝后苑就是御花園,明朝時候稱之為帝后苑,一般外臣活動的地方僅限於奉天、華蓋、謹身三大殿,後廷是外臣莫入的,能被帶到後廷,那是莫大的榮耀。
夏潯還是頭一回看到宮中園林的景象,金陵皇宮的御花園在保證了皇宮的威嚴氣度的同時,也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江南園林的特色,亭臺樓閣掩映於松柏翠竹之間,點綴著山石水池,細微處如民間院林一樣細膩柔美,卻又不似那般縮微景觀一般的小家子氣。
漫步其間,看過留傳後世的幾座著名園林的夏潯,也不禁被金陵皇宮帝后苑美不勝收的景緻給迷住了。眼前的一草一木,一歲一枯榮,年年相似,年年不同。可那殿宇樓閣乃至園林的佈局設計,卻是永遠不變的,而這一切美景,作為後來人,只有他才能欣賞到了。
永樂遷都之後,金陵皇宮作為陪都依舊受到重視和保護,清滅明後,改金陵為江寧,明皇城成為八旗駐防城,而明故宮則成為將軍及都統二個衙門所在地,康熙年間,從金陵故宮裡偷偷摸摸拆了些石料雕件去建普陀山廟宇了,等太平天國攻陷南京後,更是乾脆拆了整個明故宮,重造了一座甚麼天王府。經過這麼個敗家玩意兒一折騰,明故宮連宮殿帶宮牆,全都夷為平地了。
“好美啊,可惜了……不過……歷史是由無數的必然和偶然組成的,要是能利用我的能量,將歷史的程序和方向哪怕稍稍做出一點變動,未來……還會是原來的樣子麼?”
夏潯暢想著,一直緩緩而行並未說話的朱棣似乎也是心潮起伏,忽然,他在雕欄的宮池前面站住了,轉過身來,面向夏潯,神情嚴肅地道:“文軒,朕有一件機密大事,要你去做!”
一間光線非常黯淡的房間,靜靜地坐著幾個人。
其實完全不必要把屋裡搞得這麼昏暗,如果有人突然出現在這兒,必然能夠發現他們的身份。而能夠出現在這裡的,必然是他們自己人,都很清楚彼此的身份,但是他們依舊沒有掌燈,門窗也都關得緊緊的,以致房中昏暗得連他們的模樣都看不清。
房間裡有四個人,坐在同一張桌前,這副景象,頗像當初青州城外小酒店裡,馮西輝、安立桐、張十三、劉旭四人的坐相,不同的是,這四個人沒有從屬關係,他們之中的每一個都擁有極大的權勢和威望,唯一相同的是,房間裡壓抑的氣氛與當時馮西輝等人面臨絕境時是一樣的。
背對著門的一個人說話了:“張安泰那個廢物,被楊旭一嚇就慌張了,急急忙忙找我討主意,被我打發回去了。我叫他按兵不動,從現在開始,不得再與我等聯絡。僅憑楊旭現在掌握的情況,只是提高了警覺,縱是國公,便能隨意處置一位朝廷四品大員麼?哼!”
他左手邊的一個人沉默了片刻,說道:“你做的很好,楊旭這麼做,分明是想把我們嚇出來,張安泰就此按兵不動,不再有什麼舉動,楊旭也就沒轍了。張安泰去見你,不會引起楊旭注意吧?”
背對著門的人呵呵地笑了兩聲:“你放心,想要通聲息,方法多的是,我們哪能直接見面呢,就算有人盯著我們兩個人的所有舉動,也不會發現我們有所接觸。”
坐在他對面的人沉聲道:“那就好,楊旭這是敲山震虎啊,倒沒想到,他這般警覺,一俟發現有所不利,馬上置身事外,跑到東海去了。不過,我們本來也沒想就憑這麼一件事便扳倒他,此人甚受燕賊信重,要對付他,就得讓他失去燕賊的寵信,要想讓他失去燕賊的寵信,得一步步來,耐心地來,他楊旭就算是一座鎮江的寶塔,底下的磚被一塊塊抽空的時候,也就轟然倒塌了。”
右方,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人忽然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覺得,我們有些冒失了,不該把楊旭作為我們的大敵呀。楊旭肯為入獄的建文舊臣們求情,對我們還是頗有同情之心的,在燕賊親信之中,楊旭這樣做,算是難能可貴的了,何必再……”
這人的聲音有些蒼老,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