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手中沒有兵馬,尚有一棍鑌鐵棍,七尺男兒軀,一腔英雄血!”
朱權怒極而笑:“石長史的意思是,讓本王持一條鐵棍,抵敵四皇兄數萬鐵騎麼?”
石撰道:“縱然不能抵敵,殿下也該緊閉宮門,不與朝廷叛逆媾和,如此畏於燕逆兵威,大開宮門相迎,殿下置自身於何地耶?”
朱權陰惻惻地道:“長史大人以為,本王今時今日,算是自置於何地呢?”
石撰道:“燕逆假仁假義,既然口口聲聲要誅奸邪、清君側,那麼殿下只管緊閉宮門,不與相見,諒燕逆也不敢自毀其諾,悍然闖宮,傷害殿下。達則兼濟天下,困則獨善其身,殿下無力救國,潔身自好還做不到麼?石撰身為長史,斷不能眼看著殿下走上歧途,身敗名裂!”
他霍地站起身來,張開雙臂擋在門前,向朱棣嗔目大喝:“燕逆,你休想入我寧王府半步!”
朱棣大怒,戟指喝道:“似你這等奸賊,俺朱明皇室就是被你們這些混帳東西妄言大義,離間親親,才鬧到骨肉相殘的境地,今日本王要與自家兄弟相見,你待怎樣?”
石撰挺起胸膛,大義凜然地道:“石撰忝為寧王府長史,斷不能容我王揹負叛逆之名,你要入宮,除非踏著我石撰的屍體過去!”
燕王身邊有一大將邱福,正著鐵甲伴侍於側,一聽這話,大喝道:“如你所願!”
蹭地一個箭步躍了上去,身在半空,腰間長刀已然出鞘,嗆啷一聲剛剛傳入人耳,一道匹練也似的寒光便在空中一旋,只聽“噗”地一聲,血光衝宵而起,把寧王身後一眾女眷嚇得花容失色,紛紛驚呼,石撰一顆大好頭顱砰然落地,骨碌碌地滾下階去。
朱棣淡淡一笑,說道:“雖然愚蠢,忠心可嘉,本王就成全了你!”
石撰屍身倒在階上,一腔鮮血汩汩流出,沿著石階蜿蜒而下,朱棣一提袍裾便踏著那鮮血拾階而上,到了石撰屍身面前,沾血的雙足毫不猶豫地踩到了他的屍體上,他說一句“除非你踏著我的屍體過去”,燕王放著那麼寬敞的石階不走,真就踏著他的屍體走了上去。
寧王府中上下並不熟悉燕王為人,就連朱權也不大清楚這位四哥的脾性,見此情景不由盡皆動容,唯有沙寧目泛異采,心中讚歎:“如此人物,方稱英雄!”
寧王身邊群雌粥粥,有許多美人兒,王妃、側妃、妾妃、王姬、侍妾、卑妾,不獨有漢人美女,還有蒙古、女真、朝鮮,乃至西域維族女子,個個千嬌百媚,充滿異域風情,燕王卻是目不斜視,只管盯住了這位只見過幾次面的十七弟。
到了朱權面前,朱棣張開雙臂,未曾言語,目中已滿含熱淚:“十七弟,昔日你我兄弟相見,都是在帝京宮闕之內,父皇母后膝下,家人團聚,其樂融融,如今奸臣作祟,兄弟們死的死、囚的囚,十七弟被困王府,不得自由,四哥的北平府不日就下,家眷生死難料。實未料父皇屍骨未寒,宗室親族竟然落到這步田地!”
朱權被他一說,觸及心中痛處,想起自己擔驚受怕的日子,也不禁潸然淚下,兄弟兩個抱頭痛哭……
“大人,咱們……就帶著這些東西去阻敵兵?”
塞哈智拍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肚子,向夏潯問道。
在他懷裡,揣了許多書信,其中最重要的兩封信,就是燕王和寧王分別寫下的,此外就是他們依照大寧都司府庫中的花名冊,找到那些身居要職的武將家眷,由他們寫下的家書。陳亨派了人到大寧來,告訴朱鑑他不日就到,所以燕王馬上派人迎了上去。
這一行三人是夏潯、塞哈智還有徐姜。徐姜開城門放燕軍入城,避免了重大傷亡,功勞甚大,如今一步登天,已被燕王提拔為百戶,他熟悉這裡的道路,同時對大寧各衛的旗幟、將領也比較熟悉,所以此番與夏潯、塞哈智一同離開大寧,執行秘密任務。
這季節關外的風越來越大了,風中不但帶著大量的塵沙,而且十分寒冷,今天天氣陰冷冷的,空氣有些溼潤,看這樣子,今冬的第一場雪,馬上就要下了。
夏潯騎在馬上,將蒙面的毛巾又緊了緊,說道:“自然不止!張玉將軍率兵殿後呢,朵顏三衛的援兵也很快趕到,如果文的不行,那時就要動武了。陳亨曾多次隨燕王殿下出塞作戰,燕王對他很熟悉,寧王或許不放在陳亨眼裡,不過對燕王,他還是頗為敬畏的,如果被他知道燕王殿下已經出關,並且佔據了大寧,他未必就敢侵犯……”
剛說到這兒,策馬行在前邊一里多地開外的徐姜已兜馬急急趕了回來,聲音微微帶些緊張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