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他突然醒悟回來,望著茗兒笑道:“這算是自吹自擂麼?”
茗兒張大眼睛道:“贊你的是我,又不是你自己,怎麼算是自吹自擂呢?”
夏潯笑道:“自己娘子讚自己相公,這還不算是自吹自擂麼?”
茗兒的俏臉登時紅了,輕輕啐他一口,羞澀地道:“臭美,誰是你的娘子呀!”
夏潯的笑容愈加促狹:“早晚會是的。”
茗兒吃不消了,轉身逃開,撇嘴道:“切,等你打打贏了倭人再說吧!”跑開兩步,終究不放心,又扭頭叮囑道:“丘福很能打仗,可他還是吃了敗仗,你……千萬要小心,萬萬不可大意!”
夏潯笑道:“你放心,我從來不會小瞧任何一個敵人!”
當茗兒轉身攀向更高處時,夏潯臉上輕鬆的笑意消失了,他扭頭看了一眼那已揚帆遠航的艦隊,舉步向茗兒追去。
他從來沒有小瞧自己的敵人,只是,當別人對他指揮作戰的能力都抱以懷疑態度的時候,他不得不用極為樂觀和自信的態度來保護自己。李逸風死心踏地為他所用,是想證明自己,是想捍衛俞家長房的尊貴和榮耀。那麼他呢?他何嘗沒有想證明的、想捍衛的?
這裡是項羽謀臣范增的故鄉,也有周瑜和小喬的墓葬。紫薇洞、同心樹、四絕三奇,巢湖左近的風景名勝,處處都留下了兩人並肩而行的身影。
周瑜小喬墓前,茗兒漫聲吟道:“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嚮往著那英雄美人的故事,茗兒的雙眸放出迷醉的光,不解風情的夏潯卻來大煞風景了:“咳!我覺得吧,蘇公坡這詩有些誇張了。赤壁之戰的時候,周瑜都五十多歲了,算不上週郎,真要說是,那也是周老郎。小喬麼,至少也四十多了,還初嫁?除非她是二婚!”
茗兒又好氣又好笑,白了他一眼道:“年輕英俊的周郎,嫵媚多情的小喬和硝煙噬血的戰場,多麼令人嚮往呵。多好的意境,叫你這麼一說……真是的,不解風情的大笨牛!”
她嗔了一句,微微仰起頭來,陶醉地道:“再說,追古懷今嘛。我想,蘇大學士寫這首詩時,想到的也未必就是小喬,或許這小喬……只是他心中某個女人的影子,就像陸游的紅酥手,黃藤酒……所思所憶,別有所指,又或者,只是他的一個夢想和願望!”
夏潯握住她的手,笑問道:“那麼,茗兒心中的願望,是什麼呢?”
茗兒凝眸向他一睇,忽然溫柔一笑,抽出手來,翩然退後三步,雙袖鳥兒般向外一揚,又一卷,宛然一個古時仕女般盈盈拜下,剪水雙眸輕輕地向上一揚,別樣嬌俏地道:“妾心君已知,唯盼凱旋歸!”
此時,京裡面有點亂。
日本使節到京了,本來建文朝的時候他們已經來過,做過試探性的接觸,這一次就是來正式重建朝貢貿易體系的,可是沒想到這一次來,大明已經換了主人。
不過朱棣雖然推翻了建文朝的許多內政,但是對外政,因為牽涉到許多其它國家,所以仍舊儘量保持著延續性,畢竟大明沒有改朝換代,還是大明的旗號,如果換一個皇帝對外政策就做一次徹底的顛覆,否決前任的決定,那麼對外也就談不上威信了。
不過因為日本人上次來的時候,只是希望重開朝貢貿易,為此做得一次試探性接觸,並沒有談及諸多細節,這一次到來,就雙方朝貢時間、規模、商品種類各個方面都需一一敲定,所以需要耗費一些時間。而朱棣已經下旨,由輔國公楊旭主導此次談判,楊旭現在又在巢湖,禮部便使個拖字訣,同日本使節的談判磋商一連多日也沒多少進展。
福州水師的指揮僉事赤忠也奉詔回京了,到京之後,見過了諸多同僚,然後又去拜訪徐家。他是徐達帶出來的兵,同徐家老三徐增壽交情莫逆。徐家的家主雖然是徐輝祖,可是徐輝祖實際上已經等於被軟禁在家中,被剝奪了一切政治權利包括人身自由,赤忠理所當然要去拜訪定國公徐景昌。
赤忠與徐增壽是知交好友,算是徐景昌的長輩,徐景昌在他面前可不敢擺國公架子,隆重設宴款待一番,邀請了陳暄等父親的袍澤好友一同赴宴,因為赤忠在京中沒有住處,還把他安排在自己府上,只等夏潯歸來。
輔國公府已經建成了,這座府邸座落在西安門外大街,離皇城不遠,莊嚴恢宏、美倫美奐,不過剛剛建成的府邸還是個空架子,需要採辦的東西太多,一時還不能搬進去住。每日裡,謝謝和梓祺都要趕到輔國公府,對自己的新家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