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期踏前一步,擺開架勢,怒不可遏地道:“誰敢?”
趙推官森然道:“你敢抗拒官府?”
在他背後,一排弓手立即開弓,利箭直指彭子期,短刀藤牌手以刀擊盾,沉聲一喝,長槍手、撓鉤手將兵器前指,一股殺氣衝宵而起,那種軍伍的氣勢,與江湖草莽的氣概截然不同,雄壯如山,威不可撼,彭子期竟不敢再動。
一隊隊民壯腳步鏗鏘地走過去,推開大門直入莊院,夏潯翻身下馬,撣撣官服,昂然走上前去,擺了擺手,仍然將弓箭利刃指向彭家眾兄弟的弓手捕快們立即收回了兵器。
彭子期恨聲道:“楊旭,我在金陵放你一馬,你今日竟敢仗勢欺人?”
夏潯負手而立,面無表情地望著仍在魚貫而入的巡檢、民壯,淡淡地道:“本官聽到風聲,彭家莊可能藏匿了白蓮教匪,今日來此,乃是為了公事。”
彭子期咬牙切齒地道:“楊旭,你這是公報私仇。上一次,我是看在妹妹面上,才饒了你。這一次你不仁在先,可別怪我不義了,就算讓妹妹因此恨我,我也不會饒你,等這事了了,我就把你告上朝廷。”
夏潯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大舅哥,你把我和梓祺分開,梓祺便不會恨你了麼?你放心,我只是想和老丈人聊聊天,可你這當舅兄的也太兇了些,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等這事了了,我擺酒向舅兄陪罪。”
“你……”
彭子期身形剛一上前,便被幾柄長槍緊緊逼住,夏潯微微一笑,舉步向院中走去。
“楊旭帶兵來了!”
彭和尚手中咣噹咣噹的鐵膽一停,臉上露出欣賞之色:“這小子,是個人物,若是三十年前,天下未定,群雄爭霸,就算他是朱元璋的人,老夫也想爭一爭他,給他個閨女,也不算甚麼。可惜了……”
彭和尚嘆了口氣:“江山已定,老朱家這江山一坐,怕不得有幾百年的天下?咱們是沒機會了,可是做個順民……成嗎?祖宗留下來的基業不要了?死心踏地跟著咱們的那些兄弟,都不要了?可朱元璋又容不下咱們,這個楊旭又是朱元璋的人,他會舍了富貴前程跟著咱們混?梓祺是個好孩子,我也一直挺疼她,可是……正因為如此,她不能和楊旭做夫妻,不能!”
彭莊主道:“爺爺,那現在怎麼辦?”
彭和尚哈哈一笑,說道:“能怎麼辦?如果他們真的抓住了咱們什麼把柄,至少這個楊旭是不會親自來的,這小子現在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只是為了擺脫那些小兔崽子,他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你去見見他,讓他斷了這念想,趁早滾蛋。”
彭莊主遲疑道:“那麼……他不會真的與咱彭家為難吧?如果他真有心為難咱們彭家,雖說咱彭家基業不在本地,可也難保不露什麼馬腳呀。”
彭和尚道:“屁話,他楊旭就因為咱不答應他的親事,就能異想天開,把咱彭家往白蓮教上想?你別忘了,他可也是有把柄在咱彭家手上的,哼!什麼情啊愛的,女人尋死覓活的也就算了,他一個男人,又是做官兒的,明知咱彭家不想結這門親之後,還會不顧前程死纏爛打?”
彭和尚把手往後一背,手中鐵膽又咣咣地轉動起來:“你去,他要搜就讓他搜,他要查就讓他查,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咱彭家這個閨女,就是不給他姓楊的。他搶也好、偷也好,要是他有本事讓我老頭子把祺祺乖乖奉上,我彭和尚就服了他!”
夏潯垂頭喪氣地回到館驛,他本來對彭家的長輩們還抱著一線希望,希望他們能成全自己和梓祺,從絕情師太那裡聽說了彭家長輩的態度之後,他又做了另一手準備。彭家是做生意的,車船店腳牙,都是容易藏汙納垢,做些不法勾當的行業,以此相脅,或許會讓彭家的態度軟化下來。
但是,他失望了。
此去彭家莊,他如願以償地見到了彭梓祺的父親彭莊主,好話說盡,彭莊主就是不肯同意他們的親事。要搜莊子?隨你。以後要加強對彭家生意的監管?也隨你。夏潯真的沒轍了,他總不能真的和彭家反目成仇吧?
夏潯更沒有想到,他這次感情用事,證據不足便強搜彭家莊,倚仗權勢滋擾地方的事已落入仇夏的耳目眼中,此刻正快馬加鞭呈報濟南。
劉玉珏捧一杯熱茶,走到夏潯身邊,偷偷瞟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楊大哥,請喝茶。”
“喔,哦?”
夏潯清醒過來,忙起身道:“玉珏,端茶倒水自有驛卒伺候,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劉玉珏害羞地笑笑,說道:“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