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走向閱兵臺上。曹老三低頭看手中佩槍,復又轉頭看向黑壓壓計程車兵們。購置軍衣時,只想著從中揩些油水無傷大雅,便受了棉商的好處。當時也曾查過,確是上好的棉絮,卻怎麼也想不到換到士兵手上已成了破紗爛絮,想不到棉商竟敢在軍需上做手腳!士兵們喊冷的時候,只當是新兵們嬌氣怕苦,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人因此活活凍死!那個凍死的小兵才剛十五歲,比他當年入行伍時還小,他是十九歲才跟了督軍,和當時的督軍恰好同年……十九,十九,如今轉眼已快三十九了。遠遠的,念卿抬手捂住了唇,目不轉睛看著曹老三僵硬抬手,舉槍對準太陽穴。死寂的閱兵場上,只有霍仲亨的軍靴踏過積雪,一步步走向閱兵臺的沉重步履聲。隨即,一聲槍響,震落枝頭簌簌積雪。“夫人!”隨著槍聲響過,夫人身子一震,削瘦肩頭微微發抖。司機忙將她扶住,呵氣成霜的天氣已將她嘴唇凍得青白,鬢髮也被融開的雪粒浸溼。他方欲出聲喚人,夫人卻抬手止住他,也不言語,神情震動以至恍惚……這一槍震懾之威,令全場千百人一齊僵作木石。司機也半晌做聲不得。片刻沉寂,卻似無比漫長。良久,夫人緩緩開口,示意一名衛兵近前。“將這個交給督軍。”她將一紙疊起的電文遞給衛兵。督軍已登上閱兵臺,鴉雀無聲計程車兵們肅立等候訓令。衛兵小跑步上前,將電文呈上。督軍蹙眉接過,垂目略略一掃,峻嚴目光旋即掃向這邊,停在夫人身上。夫人微揚了臉,靜靜凝望督軍,目光如深流。督軍朝夫人微微頷首,皺起的眉頭彷佛緩了一緩,目光便又轉開。夫人悄然轉身退去。司機疾步跟上她,心有不解卻不敢發問,直待夫人回到車上,吩咐開車,才惴惴地問,“不等督軍嗎?”夫人靠著後座,彷佛很冷,將大衣緊裹,“回去吧。”司機不再多言,驅車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