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阿佛洛狄忒就快來了,難道你回去奧林匹斯不也是為了見她嗎?既然她要來了,你為什麼還要回去?」我說,」不要緊張,她還愛著你,我們都知道的。「
厄洛斯點頭稱是:」即便幽會敗露,害她蒙羞,成為眾神的笑柄,但是她因此更愛你了,她愛你。「
阿瑞斯又坐下了,搖了搖頭:「我說不清楚,我沒有能說會道的天賦。」他想了會兒,又說:「你知道嗎,我們在伊洛斯的河邊相愛,所以將你命名為厄洛斯。」
厄洛斯抬了抬眉峰,沒說話。似乎並不在意自己名字的由來。
阿瑞斯摸著酒杯,感慨著:「不知道那條河是否還流經色雷斯的平原。」
厄洛斯說:「河水已經乾涸了,但不用擔心,下一個世紀,它又會漲滿。」
他依舊是那副不在意的腔調。我們兩個又同時翻開了手裡的牌,我是紅心2,厄洛斯是紅心4,我又輸了,我又幹了一杯邁夏爾。我說:「我會喝醉。」
厄洛斯笑著問我:「你喝醉之後會怎麼樣?」
我說:「像人一樣,人會怎麼樣我就會怎麼樣。」我說,「我不知道。」
厄洛斯說:「有的人會大哭,有的人會沉默著睡去,有的人會滔滔不絕。「
我趴在桌上,喃喃著:「人和神的邊界越來越模糊,可人和人的界限卻越來越鮮明,每一個人。」
厄洛斯說:「哈!你是會滔滔不絕的人,你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人!」
他拱了拱阿瑞斯,阿瑞斯抱著雙手坐著,阿佛洛狄忒就要來了,他卻想回奧林匹斯,他想重溫神代的時光嗎?真諷刺,他明明那麼想成為人,此刻,他在想些什麼呢?我要怎麼才能知道他在想什麼?我不知道……應該是因為太多杯邁夏爾了,不,是因為人都是無知的,無措的,在那個夜晚面前。
他是不是在想人和神的界限如此模糊,做神,做人再沒什麼明顯的區別。他追求的是……
阿佛洛狄忒就要來了,馬上就會來,可能是下一秒……
下一瞬……
我打了個酒嗝,說:「我知道你為什麼要回奧林匹斯了。」
阿瑞斯看我,厄洛斯說:「說來聽聽。」
我說:「你追求的是『區別』,曾經,人和神的界限如此模糊,做神,做人再沒什麼明顯的區別了。」我說,「你並不是想成為人,你只是不想成為你自己。」
我說:「你愛阿佛洛狄忒什麼呢?因為她包容你,認可你,她為你高唱讚美的歌謠,她撫平你的心緒,她告訴你,你是可以被理解的,你是可以得到愛的。你不愛她,你愛你自己。「
阿瑞斯站了起來,憤怒在他眼裡燃燒,但更多的是迷惑,他幾次張嘴,但最終都欲言又止,他坐了回去,幹掉了一杯邁夏爾。厄洛斯看看我,又看看他,點了根煙,我問他要了一根。我們抽菸,我還喝了兩口邁夏爾,又喝了兩口……我醉了,我們在尼古丁和酒精的薰陶裡探討自我的認同,因此陷入無邊無際的沉默,完完全全淪為了人。
阿瑞斯問我:」那天晚上是你嗎?「
我點頭:「是我。」
我欺騙,自我欺騙,我坦白,卑鄙地坦白,我在尼古丁和酒精的薰陶中緊緊抱著一捆名為「僥倖心理」的稻草,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上浮沉,完完全全淪為了現代人。
阿瑞斯沒有看我,身體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其他什麼原因而顫抖著。我起身,說:「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阿佛洛狄忒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了,我先走了。」
厄洛斯和我揮別,眼神平靜,彷彿這樣的場景他見過千千萬萬次。有什麼是流離億萬年,亙古便存在的情。欲所沒見過的呢?
我離開了酒館。阿瑞斯沒有追出來,我走了好久,他都沒有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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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點事,可能每晚的更新都會比較晚了,不好意思了。唉,爭取少點錯別字……
4愛神
儘管阿波羅的回憶無法完全地追溯,但他仍然對他離開了那小鎮酒館不久後便回到了奧林匹斯的那一晚發生的一些事有些印象,我當然也還記得那個夜晚。
為何我們故事裡的愛情,我們故事裡的毀滅,我們故事裡的遺忘全在夜晚發生呢?難道只有夜晚能讓我們從白天的一切光鮮的偽裝裡解脫出來,讓我們經歷愛情,直面毀滅,又讓我們遺忘嗎?尼克斯,你的別名是否是真相,你是否擁有溫柔與殘酷的雙面?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