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幾張林晚星的膠片照片,有她自己,也有她和同學的合影。
照片中,女生俯身沖鏡頭比耶,她穿著亮色t恤和學院短裙,露出淺淺一截白皙腰身,眼神清澈迷人、笑容燦爛明媚。
雖然有些誇張,但像有光突然照入,王法從未見過林晚星如此活潑快樂。
他搜腸刮肚,不斷回憶。
明明他們贏了那麼多比賽,在一起有個很多充滿歡聲笑語的時刻,林晚星臉上總是掛著盈盈笑意。
可無論哪一次,他都沒見林晚星如此放鬆隨意。
王法握著照片,手指有些發白。
也是那時,他才有了一些具體感覺。現在的林晚星和曾經的林晚星,幾乎是完全兩個人。
無論她表現得多麼輕鬆自在,卻始終生活在陰霾裡,不見天日。
明明樓道內的東西已經被徹底清空,空氣卻逐漸窒息起來。
快遞員取來了新的紙箱。
王法和所有球員都站在旁邊。
他們看著林晚星曾經的書籍、簿本、報告,被一件又一件再度放入新的箱子裡。
紙箱合攏,膠帶刺啦扯開,一圈又一圈纏繞上箱子。月光下,膠帶反射著淒冷的光。
有某一瞬間,王法覺得那掩埋包括的不是林晚星曾經的大學生活,而是她整個人生的全部。
可他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只能愚蠢地站在這裡,拿著林晚星曾經的照片,目送箱子緩緩離開。
呼吸沉重,迴天臺的樓道格外漫長。
學生們踢完激烈比賽,並奔波一天,此刻邁著遲緩的步伐,一步步踏上臺階。
一層、兩層、三層……
走到樓頂天台鐵門前時,隊伍卻堵住了。
樓道昏暗不見光。
林鹿走在最前方,他站在鐵門前沒有任何動作,身後也無人催促。
如此靜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這是為什麼啊?」終於,林鹿忍不住回頭看著後面所有人,語氣中充滿茫然無措。
不知誰第一個坐下,其他人都跟著在階梯上就地落座,根本沒人想回去。
王法很清楚球員們的心情。
好像他們推門回到天台,就得徹底承認,林晚星已經找人收拾東西要徹底搬走的事實。
起碼現在,門背後一定很冷,沒人想面對天台此刻的漆黑與空洞。
王法低頭看著手中照片,試圖從中找出蛛絲馬跡,來解釋林晚星的行為。
空氣中呼吸聲粗重,沉默又繼續很長一段時間。
秦敖忍不住掏出手機,給林晚星撥了個電話。
可那頭除了漫長的等候音外,沒有任何其他聲音響起。
一次又一次,秦敖鍥而不捨地撥出電話,卻一次又一次聽到最後通話失敗的機械女聲。
「別打了。」
終於,付新書苦澀的聲音響起。
「到底怎麼了!?」秦敖憤恨不解地說。
「為什麼就這麼走了?」
「就這麼不要我們了?」
細碎而凌亂的討論聲在樓道內逐漸響起。
那幾乎是個極其幽默的場景。
每當他們說話時,樓道感應燈都會亮起,照亮一張張困惑無助的面孔,而沉默後,燈光又會再度熄滅。
「為什麼這麼走了,都不像她了。」馮鎖用力揉著頭髮,有些口不擇言卻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為什麼不像她?」王法收起照片,回頭看了眼他的球員。
「就覺得……走得有點不負責,我們老師一直很負責。」
「她堅信人的獨立自主,對你們最負責的地方,就是她一直以來都試圖教會你們這些。你們應該很清楚認識到,你們彼此間,都是獨立隔離,沒人需要對其他任何人的人生負責。」
這是很殘忍的一句話,說出來時,王法覺得這或許是他對自己的寬慰。
球員們再度安靜,樓道里的燈也同樣輕輕熄滅。
不知誰嘆了口氣,燈又再次亮了起來。
這次的燈光是暗淡的鵝黃色,像一層瀰漫而上的霧氣,一切都顯得朦朧未知。
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原來並不是他們這層的燈。
有人繞過樓梯,出現在他們面前,是一位穿制服的快遞小哥。
「呃……」小哥抬了抬鴨舌帽,看到樓梯間坐滿的人,也是一愣。
「你們……」他